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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2012年新年快樂!!

目前分類:F的分享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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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到大廳訪客休息區等我,外頭很熱呢。」我有些猶豫地說:「我可以在這裡等。」外頭一絲風也沒。「走吧!」林鳳儀說,語氣堅定而溫柔。我輕握她沁涼的臂
肘,隨她前行。

    「小心!前面是大廳的旋轉門。」我還沒會過意來,左臂就碰上轉動的門扇;倏的,她已經進入,我還停留在必須挪步的玻璃隔門裡。手掌一離開玻璃門,我本能地往前跨一大步,然後就失去方向感,得等她過來牽引。

    「來,這裡坐,我一會兒就下來。」林小姐不像之前的那位陪同義工。不多話,行進時不會像抓布娃娃一樣,也不會一下子太親暱地直接握著我的手,而是讓我搭她的肩或握她的臂肘。我不習慣也不喜歡搭義工的肩膀行走,尤其是女性——夏天女子肩上可觸及的胸衣肩帶讓我不自在。而林小姐總讓我輕握她的臂肘處,冰涼涼的觸覺,清晰而舒坦地前行,穿梭於人群,上下轉彎,適切的距離,且給我難得的自主感。想起有一回和三位視障朋友搭林小姐的車南下台中,或許是大家無法看窗外景色,只得不斷找話題,一路上話說個不停。當一位視力已沒入全黑境地的朋友談他的旅遊經驗和從其中獲得的滿足時,我插嘴說:「我很佩服還能珍惜並享受旅遊樂趣的人,我還沒到用想像建構世界與不時自我對話的境地。是不是我的盲不夠盲?我還是習慣在仍記得方位區域出入,林小姐載我的時候,會告訴我街道名稱;不過,上了高速公路就不同,一路直行,就算告訴我經過了哪些地方,我也只是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即使到了台中,我只覺得仿佛到住家附近而已。」

    「來!可以出發了,今天可得走高速公路呢!」沒幾步,又是那惱人的旋轉門,這回後頭似乎有人跟著,剛感覺到外頭熱氣時,背部被門撞了一下,我趕緊跨步,向右蹦了一步才抓到林小姐的手臂。

    心思變複雜變的容易矛盾成了視力不行後的心理壓力;我想,這也可能會帶給身邊的人壓力。近來覺得最難過的是睡醒時眼前仍漆黑一片,知道該起床了,但睜開眼皮和沒睜開一樣。黑夜永遠延續似的而陽光失去喚醒人的意義。

    見面時老愛抬槓的朋友電話裡談了完全失去光覺的感受,我只能嗯嗯地讓他一說超過一小時。掛上話筒,我扭開已很少用的桌燈,盯著眼裡如細縫的微弱光暈發楞。

    嚴守規律是自己的個性也是現在的生活之道。關了鬧鐘,七點正,起床,上廁所,盥洗,先一杯冰開水。打開電腦,接上網路電臺,讓二十四小時古典音樂由高品質重低音喇叭輕快地流洩整個房裡。走上跑步機,半小時的劇烈運動,不曉得是為了健康還是為了有一個人在這大都市的狹小公寓裡活下去的勇氣?一定得讓自己維持健康!吃可以簡單:一日只剩兩餐—早上沖泡牛奶加麥片;午餐則是由附近自助餐店送來的愛心餐盒。

    淡然寡味,很好很省事;衣著只要乾淨,不必再理會顏色樣式了;頭髮呢?前幾年己改理小平頭,理一次可頂半年。室內清潔,只要不發出異味不讓地板膠黏成片即可。越來越簡單,不需甚麼吸塵器、名目繁多式樣各異的清潔用品甚至不必掃帚、畚箕、拖把,一條不穿的汗衫加一桶清水,既可擦拭全家又可以熟悉這住所的每一物件的位置和距離。

    但我仍害怕生病怕上醫院更怕與這世界真的完全斷了聯繫。固定每星期來一次的阿姊就說:「你得說需要甚麼,不要每次問你都說不需要;久了,我都不知道來你這裡幹
嘛?」我不想多作解釋,總還是給她一樣的回答。反正家裡像水杯之類的日常用品早換成壞不了的塑膠製品,哪會常要更換呢?幾個塑膠杯,自個用或偶爾招待來訪的朋友,
怎需要更換沒壞的東西?一塊品質好的香皂,頭、臉、身軀,一路塗抹到底,對我而言儘夠了!六塊裝的香皂夠一整年用,諸如此類,我真的沒法向她提出甚麼需要。真的,
我真的愈來愈無法理解人們為甚麼需要那麼多東西。可是一位朋友說工商業要繁榮就得刺激消費,為了刺激消費就得讓商品不斷翻新,但這是維持文明延續下去的必要之惡。
沒有現在的文明,像我們這樣的人能生存嗎?我對這論調無言以對。

    這一年多來,姊姊來時不再像以前只會在一陣如旋風般的打掃過後悶坐著看我許久沒打開的電視機。她現在比較能接受我簡單的生活,坐在我身旁叨叨絮絮;即使沒話題,她也能有一搭沒一搭的隨意說說生活裡的小見聞,諸如:住家附近新開張的寵物店竟然賣綠色大蜥蜴、樓下停車時看見一輛從沒見過的斑馬條紋車、社區公園有兩位老人打起架來⋯⋯。我喜歡聽她說這些閒事,為鼓勵她,我會進一步要求她形容的更清楚,甚麼顏色?綠是甚麼樣的綠?西瓜綠或稻秧綠?斑馬車的車主是辣妹?怎麼個辣法?扭打還是互相揮拳?「不是啦!一個追著另一個繞圈子」,「那不該叫打架」,我說。阿姊說:「該叫小孩來跟你學作文。不過,別扯遠了,那位常來帶你外出的義工林小姐怎樣?你和她不都喜歡讀書嗎?上回和她一起下樓時,她說很佩服你,說你既懂得安排生活又有學養,你說怎樣?」

    「能怎樣?別給我找麻煩,也別讓人家尷尬。拜託以後別再提。」總算還是親姊姊,嘀咕些甚麼她不可能一直陪我下去之類的話後,可真的不再提林小姐。

    前天臨睡前想找另一條褲頭寬些的長褲,不知怎的竟拉開原屬妻子的抽屜。仍有一縷幽香似的,指尖觸撫妻子留下的幾件衣褲。那黑暗中的縫邊、線條、花紋、圖樣⋯⋯
湊近眼前,五年前留下的衣物竟有體香如蛛絲隨風起,牽引出模糊的影像—午後金黃斜陽裡她背光的臉龐和冷硬決絕的分手理由、梳妝鏡前穿著雪白絲質睡袍的遙遠身影、早
餐前提著花灑給陽台幾盆茉莉澆水的小婦人模樣⋯⋯怎麼沒法有讓人愉悅甚或興奮的影像?她的容貌似乎隨時光和消逝的視力而隱遁遠離。我慶幸是在自己生活開始不方便前
和她協議離婚,避開了成為別人因不忍離棄盲人的心理負擔,但其實也有內疚的時候,明白是自己忘了她是活在明眼人的世界卻要她理解甚至是配合因視力不方便而逐漸降低
生活需求的我。不想成為別人的負擔的心理反而成為她最大的心裡陰影。

    自己的身體消失在視覺裡,卻在觸覺裡重新體認。入睡前,身體好似漂浮在意識汪洋的小舟,感覺不到任何可以下錨停泊的地方,總是上下左右晃盪到漂到失去最後意識
時才沉沉入眠。於是說不上是享受還是種沉溺?洗澡的時間不斷加長,每日次數也增加到兩三次以上;手握蓮蓬頭,上上下下沖洗全身各部位,成了虔誠的儀式;不自覺地觸
摸手腳的指甲,稍一長過指尖或趾端肉或狐度不夠圓滑,便無法自抑地找來指甲剪專注地修剪一番;每回洗澡到忘神的情況或收攏桌上指甲屑時總有些是否有了強迫症的憂
慮。看不見會不會使身體的意識變得更清晰而使人更難忍受孤獨?

    十點鐘,運動時間。跑步後,滿身大汗,浴室沖澡;提醒自己注意時間,別又失神。十二點前下樓等林小姐。自己竟為了即將和她見面有些焦燥有些不安,這好嗎?這
對嗎?我想看看自己一定有的靦腆笑容。

    提早十幾分鐘下樓。出了電梯,向左約十步,到公寓大門。外頭有明顯的熱氣。我已站在明與暗的界線。從背包拿出手杖,抖開折疊的手杖如盲劍客寶劍出鞘。避開大門
口那排參差停放的機車,那是伺機而出的刺客。正午陽光熾熱,頭頂和手臂有熾熱的感覺,然而光感卻是柔和美好—比在身後安全熟悉但只能偶見飄忽光點的家美好,我必須
承認這點,別老說自己最愛待在家裡。約二十步外的巷口,一座盆栽榕樹左側立定。這裡避開停車格,免得像上回收起手杖後被想停車的人猛按喇叭。

    「你可以在家裡等我,或者在公寓大門裡等呀!來,我們走吧!」我還是喜歡自己的名字被人叫出,尤其是林小姐。回想起早上她來接我和剛才走出辦公大樓旋轉門時的
情景,覺得自己好似困在繞個不停的旋轉門內。她的確不像之前另一位義工,還沒出聲就抓住自己的手臂,一路嘰嘰呱呱地向前走,讓自己像個被照顧也被約束的小孩。而
她,是握著的沁涼臂肘。

    「今天走二高,比較方便。我記得你曾說不喜歡上高速公路的感覺。」車子上高速公路後她說。我輕嗯一聲,為了她還記得閒聊時提過的感覺而窩心。「上回從我辦公室
出來時,你好像情緒不太對,為甚麼?」她的語氣是一種沒有壓力的關懷。我悶了一陣子後,囁嚅地說:「是一種突然被隔開的感覺。」聲音很細。我轉過臉看車窗外。「以
後如果有旋轉門,我會和你一起穿越。」聲音不大但很清楚。

    我提醒自己今晚要記得打通電話給前妻了,我想感謝她寄來旅行時錄下的各地聲音的風景,感謝她為我介紹風景的旁白,豐富的聲響和心靈的共鳴為我推開一扇又一扇的
旋轉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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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的書評 "狼圖騰"

刊登在本月(第三期)公共圖書電子報了!請至以下位址連結

http://blog.lac.org.tw/publiclibepaper/index.php?id=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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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Oct 24 Fri 2008 08:54
  • 樹相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的重點在易感的人心如何能承受物是人非或物換星移的摧折磨蝕?

        今年入秋後的第一道鋒面南下,竟有西風淒緊的預感。公園裡竟已踩得到入秋的落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真的讓我看到秋的容顏。 

        為了珍惜眼前所有的人生風景,我讓自己從超過三十年的煙癮裡走出,拋下刻意裝扮的孤獨、叛逆、革命、沉思者的假面具,因為已甘心當一個珍惜生命風景的平凡人;期待品嚐所有飲食裡的滋味,嗅聞飄散流動的氣味分子,讓咀嚼吞嚥變慢,讓鼻翼恣意開翕,讓聲音背後的表情更豐富,更重要的是讓行雲的姿態和天的藍草的綠霞光的絢麗更多彩。而樹呢?我日益愛看樹,尤其是愛我矇朧視力裡猶如水墨畫的樹相。 

       因為樹猶眾生,絕無完全翻版重複的兩棵樹,即使是相同的樹種一樣的樹齡,樹圍彷彿,樹相依稀,甚至是經過人工刻意矯撓形塑的兩棵樹,只要凝神睇視,你會看見枝條的舒展不一,枝葉的茂密各異,乃至於是每一葉片的向背陰晴和呼吸間的差別,只要和我一樣,到住家附近的公園走走,用心瀏覽經過的每一棵樹,觀看此樹與鄰樹的差別,分辨同一樹種間的不同樹相,讓斑駁的光影和如白條翻浪般的風中之葉訴說每一棵樹的生命,你會如我從一棵棵平凡樹的形象獲得啟示。不管你是背倚樹幹或坐在冒出地面的樹根上或者是坐在公園的長條椅裡與對面一棵樹無言相望,你呼吸會緩下來,你或許會進而觸撫樹身,視線穿越枝葉間,望著樹與樹之間的藍天白雲,等著天光的變化,甚至是風的流向和溫度的轉移也都明白起來。 

        為了戒煙,我被迫藉由散步緩和飯後想抽煙的心理反應,也多出不少騎腳踏車到公園閒逛的機會,竟讓我培養起看樹的習慣來。小小的社區公園裡樹種不多,我認得且能叫得出名字的來更少,於是我專挑步道旁的榕樹或小葉欖仁或黑板樹親近,為還能端詳這些姿態各異形相有別的樹而慶幸,即使我現在的視力只能捕捉到樹的粗略輪廓,看樹還是給我莫大的滿足。我期待還能一個人到公園閒走的日子裡看看這些不說話的朋友訴說大自然的奧祕。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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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愛書人晚安:

     我很久很久沒到誠品了,久到多久都已經讓誠品成了生命中的回憶。

十月第三週週三答應要來和大家分享盲人旅遊經驗的林老師很有勇氣,他全盲後仍然不時會來誠品,說嗅聞書店裡流動的精神文明氛圍也能讓他緬懷讓他滿足,以他這般開放所有感官的人來跟大家談談盲人的旅遊一定精彩可期。很抱歉,就讓我先為這位盲友打打廣告吧!

    我和下星期三來講盲人生活裡的數位科技運用的黃老師一樣是還不必用白手杖的視障者,我們即使是混跡人間行走江湖即使是和各位一樣站在誠品書店的書架前,和各位一樣,可以若無其事的從書架裡抽出書冊來,也可以斜倚書架或找個可以歇歇腳的角落,和各位一樣,把書推到和各位一樣的距離外,用各位察覺不出的姿態看著其實看不清楚的各類印刷品,只要我們別為了重拾閱讀的美好時光的感覺而把書湊近雙眼近到明眼人懷疑起我們來。懷疑甚麼呢?

    幾年前記不得是北部哪所大學的視傳學系的畢業作品展是拍一支女同學全裸演出被一位蒼老的男人無限迷戀又滿懷感傷的端祥著的影片,我擔心自己在書店裡如果將人體攝影集湊在鼻端前凝視還用手指摩挲,臉上還露出對美好往昔無限緬懷的表情的話會不會讓經過身旁的年輕人或提防性騷擾的女性或負責書店保全的人起疑心甚而起嫌惡的情緒?

     我不想成為1950年代義大利電影大師費里尼〈威尼斯之死〉用昏眊迷離的雙眼想追回想捕捉一去不回青春生命的沙灘上的可憐老人。所以,我畏懼到書店來。諸君或許會以為我想太多,甚至懷疑我太自戀了太自我膨脹了或太自我中心了;沒錯,這些質疑正是今日講盲人文學這個主題很好的切入點。因為我個人定義的盲人文學絕對不只是作者是盲人或視障者,更嚴格的界定是能體會能展現成為視障者成盲人一族後相較於明眼人的特殊心靈特質,也就是說,像奧德賽作者荷馬是有驚人記憶的盲人史詩作者,但其作品是英雄史詩是口述傳說轉為文字歷史的過渡是有久遠傳統的說故事者的結晶,但畢竟他是偉大的盲人作家。並不能說他的作品是盲人文學,這就好比如另一位知名的盲人作家左丘明一樣,我們不能因為司馬遷一句具有鼓勵意味的「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就為他冠上盲人文學作家的頭銜。更有甚者,寫左傳的左丘明是不是司馬遷所講的失了明瞎了眼的左丘呢?史料上的孤證使得左丘明是中國唯一的盲人作家的身分竟搖搖欲墜起來;而荷馬作為西方盲人作家的始祖的地位竟也在二十世紀最傳奇的盲詩人波赫士的詮釋下,他的盲人身分可能是因應詩歌的音樂本質需要而被附會上的。也就是說,是先有吟遊詩人或說故事的悠久傳統才編造出一位盲詩人好為民間的集體創作的總結。

    如果像左丘明或荷馬及其作品不能算是盲人作家,那麼,甚麼樣的作家作品才能算是盲人文學呢?我以為美國史蒂文庫斯基托的《盲人星球》和英國的侯約翰的《盲人的心靈祕密花園》這樣的作家與作品才算是盲人文學,像剛才提到為了撥開眼前的迷霧而將物品湊在鼻端前的模樣很容易被誤會的尬尷,在《盲人的星球》裡就有一段既傳神又讀來令人傷感的記述,作者提到他中學時為了想看清楚一隻貓頭鷹標本而整張臉貼上學校自然科學教室櫥窗玻璃竟然被警衛誤以為是性飢渴的同性戀者。

    《盲人的星球》以熱切而意象繽紛的意象展現視障者很難被明眼人理解的心理和心靈圖象,尤其是他散文詩的特殊文體宛如萬花筒般,展現盲人文學在擴展人類感官感受的幅度,透過豐富意象和語序跳躍的詩句,作者史蒂文庫托斯基用個人的痛楚和孤絕讓世人有機會一窺視障者產生一種有別於明眼人的焦慮感,一種身體被迫成為世界中心的孤絕感,或整個世界成了鄉愁成為回憶的特殊心靈圖象。

    有別於像跳探戈的《盲人的星球》,侯約翰的《盲人心靈的祕密花園》則展現盲人文學的另一種向度,一種內在的自我對話一種心靈獨白一種哲學沉思,作者侯約翰以神學教授的哲學背景,分辯解析盲人特殊生命的各種特質,是一種存在主義式的哲學反思,比方說視覺圖像的認知意義與價值,他說在全盲不到三個月內他就一下子不敢確定阿拉伯數字3的缺口是向左抑或向右?這點省察對討論盲生的文字學習問題時應該會有很大的啟示;又比如他提到盲人的空間縮小到只剩自己的身體而時間卻不斷延伸,也是說空間壓縮而時間拉長的時空感的改變是理解盲人與其手杖關係的哲學基礎,也是理解盲人世界觀很好的基礎,當然,也可以由這裡引伸另一主題,即盲人旅遊的意義,照侯約翰的說法,如果盲人不能自己在心裡建構出空間裡的文化圖像的話,即使是從倫敦到巴黎,對盲人而言只是無意義的空間名稱的轉換而已,關於盲人旅遊是否得那麼辛苦的張開心靈之網來捕捉意義訊息來建構心靈圖像得麻煩聽眾十月第三週來誠品聽盲人旅遊的經驗談。 

    以上提到的兩位作家和作品之所以能被當作盲人文學的代表,主要的要求是作品能呈現盲人的生命特質,一種因為喪失視覺而產生的特殊感官反應,一種被迫開發出有別於明眼人的溝通方式,視障者怎麼認識自己和這個世界?我們的惶恐、焦慮、孤絕、我們的努力與令明眼人難以想像的能力;也就是說,盲人文學也應該成為文學研究者研究的主題也該可以成為文學學術分類裡的一支最後也能形成社會大眾想到主題文學時也會聯想到的一小小但絕對充滿情緒張力和開發人類感官認知廣度深度的重要主題。

    以上藉由《盲人的星球》和《盲人心靈的祕密花園》二書界定何謂盲人文學,希望在文學能豐富人類心靈廣度深度的理想下提供一閱讀主題,這主題不但能增進明眼人對視障者的認知減少誤解與殘忍的漠視與傷害,積極的說,閱讀盲人文學是可以提高明眼人自己的同理心和感通力能讓明眼人更敏銳察覺到視覺的認知價值和對自我的意義。

    最後,想提出一個問題:為甚麼盲人是各種身心障礙類別裡出現在文學電影裡的頻率最高?在文學裡電影裡的盲人形象是如何?是甚麼樣的文化心理使得盲人如此受人矚目呢?文學裡電影裡的盲人有沒有被物化被消費被誤解了呢?

請大家回想一下,你們的盲人印象,然後回想以下的盲人形象:

日本電影裡的盲劍客

.茱迪佛斯特主演的科幻電影〈接觸未來〉裡聽覺超人的盲博士

.湯米李瓊斯自導自演的〈馬奎滋的三場葬禮〉裡拜託人家了結他悲苦生命的孤單老盲人

.恐怖小說大師史蒂芬金的《藍哥利爾人》裡頭在飛機上失去母親蹤影的小盲女

.賈西亞馬奎滋《百年孤寂》裡百歲以上的邦迪亞上校老夫人眼睛看不到後宛如鬼魂般游走於即將淪亡殘敗大宅院的瞎婆子模樣

.或是馬奎滋晚年另一傑作《迷宮中的將軍》裡追夢者玻利瓦爾的一位副官擔心自己糖尿病家族史的高盲者比例而提早訓練自己夜間做木工最終還是躲不過政敵在他成為盲人後的迫害。

     當然絕對不能忘記據說是開偉大的盲詩人波赫士玩笑而將他寫成為了獨佔知識或者說是一種知識的傲慢而成了一連串謀殺案盲人凶手,那就是義大利小說幅安白托艾可的《玫瑰的名字》裡的盲僧侶;還有嗎?諸君能否在《追風箏的孩子》裡找到一位盲人?抑或是在近來暢銷的《歷史學家》裡也找出一位盲人來呢!

    這絕不是我刻意誇大盲人在文學或電影裡的高曝光率,而是盲人在現實生活裡或生命經驗中都是令人畏懼令人絕望,但只要盲人堅強活下來還以堅定態度展現自己的天賦來的話都會讓人印象深刻,會讓偉大作家不自覺的寫進文學作品裡。只是,有曝光率不見得真的被人們平實的客觀的看待,盲人往往只是配角是沒有名字的小角色,甚至只是被用來彰顯人類意志力和無限潛能的媒介,但總不是作品裡的主體。這樣的推論從電影〈再見了可魯〉固然賺了觀眾的大把眼淚,但請問誰還記得電影裡那位盲人叫甚麼名字?

     所以,別過度寄望文學能給盲人一深刻的角色,即使是今年的坎城影展開幕片的原著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的代表作,原著裡頭的盲人還是全沒了名字的被觀察者。是的,如果我們視障者要擺脫被物化的可悲處境,那麼就寫自己的盲人文學吧!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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