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丈夫遲疑著要不要在九月前往尼斯開會.畢竟幾個月前才從美國回來,初老的我們,有點經不起長途飛航的疲累.我沒說甚麼,心中默想著,不要吧! 然而,某日他傳來一份10 Best Things to Do in Nice, 教堂,美術館,舊城,海濱,看得我們心思蕩漾,立刻就決定了.等到開始找住宿時又後悔了,尼斯好貴啊!只能怪自己笨,誰不知蔚藍海岸自古以來就是有錢人的銷金窟? 一時被喜愛的馬諦斯,夏卡爾所蒙蔽,這兩位大畫家,不但是文化人,更是富豪,如今如何是好? 幸虧丈夫在Airbnb找到合宜的住宿,一連訂了四晚.
除了蔚藍海岸,我心中懸念的一個景點,是義大利的山城Apricale. 2001年在普羅旺斯民宿巧遇Apricale的村長,他說他的村莊在Italian Riviera,離法國很近,一天之內可以上山下海,是優良的度假勝地.既然離尼斯不遠,便把它規畫進行程.
詳閱中英文兩本旅遊書後,跟先生報告想去的地點.他全心信賴我的選擇,並且很英明地決定住宿天數,發揮找旅宿的天賦,一一安排妥當: Nice四晚, Saint Jean Cap Ferrat三晚, Moustiers-Sainte-Marie兩晚, 一晚開放(我喜歡機動探險), Apricale兩晚, Nice一晚.
NICE (2019/9/6 - 9/10)
抵達旅邸是深夜.主人Emmanuel很盡責地等候,她幽默風趣溫馨,把我們案內地妥妥貼貼.位於古老大樓內的小公寓,一應俱全,還帶個小陽台,設計得很有氣質與格調.廚房尤其完備,調味料,常備品,鍋具應有盡有.隔日一早,立即到Emmanuel指示的露天市場逛逛,五顏六色的新鮮蔬果,令人目不暇給.還有我最愛的海鮮! 眼花撩亂之餘,竟下不了決定.還好S冷靜地指揮我買了兩片魚菲力,六隻紅豔豔煮熟的大蝦.加上他特愛的韭蔥(leek),櫛瓜,綜合生菜,水果,拎回住處,這才出發去St. Paul de Vence.
9/7
St. Paul de Vence
其實到St. Paul,從尼斯城內就有400號巴士直達,車行約一小時.但S說我們離車站近,坐火車到下兩站,再搭Uber. 在火車站,一位會講英文的小姐,教我們如何使用機器購票,受用無窮.在小地方,Uber要等很久(將近二十分),但司機人很好,說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原來他是3M退休的工程師,今年初因為妻子離世,想找可以自己掌控時間的兼差工作,這才當了Uber司機. 新手乘客遇上新手司機,真有緣.
St. Paul是個清新可愛的山城,可一下子就逛完了. 見到墓園,總要進去看看,隨意而走,竟走到了夏卡爾的墓.依照猶太習俗,上面放了不少小石子.
從St. Paul走到梅格基金會,大約需要二十分.蓊鬱的森林裡擺放著名家的雕塑品.我們最喜歡賈克梅第的作品.主建築十分有趣吸引人,尤其是一格格的窗戶.採光之明亮,讓S納悶,不會傷了畫作?畫倒是不多,夏卡爾跟波納爾的畫遙遙相對.
Vence
在艷陽下等了好一會兒,公車終於來了.經過彎曲的山路,迂迴來到Vence. 飢腸轆轆的我們,在市區三角窗找了一間當地人的餐廳,要了一份牛排,一份酪梨蝦仁沙拉.晴美的午後,戶外雅座舒爽宜人,一切皆平凡無奇,但有日常的幸福感.
走過了橋,不多遠就是Chapel of the Rosary.美麗而獨特的教堂;宗教與藝術的殿堂.美麗,神聖,毋需多言,請聽馬諦斯自己說: What I have done in the chapel is to create a religious space… To take an enclosed space of very reduced proportions and give it, solely by the play of colours and lines, the dimensions of infinity. 確實,顏色與線條是馬諦斯的強項.彩繪玻璃窗的檸檬黃,松綠與湛藍,分明就是蔚藍海岸的原色.祭壇上小型的銅雕耶穌像非常優美.馬諦斯全心設計,已然為自身注入濃厚的宗教情懷: I must be so penetrated, so impregnated by my subject, that I can draw it eyes closed… After a certain moment it is no longer me, but a revelation: all I have to do is to give myself up to it.
教堂外的花園跟山谷風景真美,宛若小天堂.我細細咀嚼這座教堂的起源: 1942年馬諦斯在尼斯養病,請了一位在學中的少女Monique Bourgeois作夜間看護,後來變成他的模特兒.幾年後Monique進入修道院成為修女,在Vence重逢後,當馬諦斯知道她們正在籌建教堂時,自願執行這項艱難的任務,照馬諦斯自己的話: The conclusive achievement of a whole life of labour!
途經一家星級餐廳 Les Bacchanales,純樸自然鄉村風,花園裡還有雞在跑呢.
離開教堂,慢慢散步至Vence舊城.這裡很輕鬆,優雅,沒甚麼觀光客,步調很慢,適合緩緩地東張西望:噴泉,雕塑,糕餅店,咖啡店,曲折的巷弄,我很樂意在此住上三五天. 小鎮的中心永遠是教堂.這座教堂粉紅的外貌令我百看不厭.裏頭正舉行著婚禮,但我們還是進去看了夏卡爾著名的馬賽克壁畫: 發現嬰孩摩西.淡雅的用色,十分清新. 廣場上很令人驚喜的有一間茶的專賣店.裏頭販售一百多種茶葉.口乾舌燥的我們,坐在戶外,一面喝著芳香解渴的好茶,一面把教堂看個夠,順帶欣賞走出教堂的新娘新郎以及賓客們.
回到尼斯,在雜貨店買了一條麵包,一瓶玫瑰紅酒.我把魚跟蔬菜煎香,用酒一燴,即成美味的一餐.在法國,隨便一間雜貨店裡的麵包跟酒都很有水準,不可小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