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JACT'S 烹 飪 課

一月

南一中禮堂

高雄金馬賓館

新竹橫山

新竹或者

大直

高雄

二月

鹽埕

衛武營

除夕

春節

三月

台北

福隆

四月

台南

五月

水交社月色(疫情三級警戒)

六月

疫情期間家常餐食

七月

美濃

墾丁

八月

九月

自來水博物館

同行食旅

東港東昇

白沙灣

墾丁森林遊樂區

十月

新港

鹽埕

十一月

月世界

文華

十二月

埔里紙教堂

鹽埕銀座聚場

晶華

捐捐

絹絲瀑布步道

Mother       

I dove into the ocean and found my mother there.

She was the gentle wash of waves,

the sparkle of shells, the striated sand,

the stingrays, the garibaldi, the leopard sharks

in their camouflage.

Mother said ”swim,” and I ducked under

the waves finning downward for a few

eternities, ears equalized, eyes open, no

air no breath no need to inhale.

Lost in a spiral of a conch I forgot

the noise and pollution and heat of life,

my own black smoke, my own burning trash briefly

extinguished until finally I came up, head breaking

the surface with a gasp that was almost a scream.

As I walk on the beach feeling the sand

between my toes, music blaring from a restaurant cut by

the yelps of children at play, a gentle smile

ignites my face because I still hear mother’s

whispers in my ear.

Back Country

I want to live among the pines.

I want to breathe minty air,

drink from cold clear streams,

hunt and fish and hear the thud 

of my axe on crisp wood. I want

to watch snow pile up on tree tops,

smoke meats for days, grow string beans

and carrots and lettuce, watch time

flow past like molasses. I want to see

my dogs smiling each morning against

the orange backdrop of dawn. I want

to hear the roaring waters, feel the whistling wind,

and find myself in the middle of it all,

content as a smail.

9/12

在遊客中心的小姐指點下,我們搭車至Beaulieu,再換車去Eze.一路上風景很好,看夠了海灣,轉向迴旋上升的山路,終點就是美麗的山城.我們到的雖早,但此地名氣大,已有不少觀光客.曲折的巷弄很美,但跟St. Paul一樣,很快就走完了.選了一家坐落在豐茂樹蔭下的小館子,幸好還有位子,客人很多哩!上菜很慢,但是坐在樹下很舒服,氣氛很優美,又不趕著去哪裡,所以很悠遊自在.點了兩份魚餐,沒想到這樣休閒風的餐館,擺盤有如五星級飯店,中看又重吃.

坐車回到Beaulieu,我們從螞蟻灣步行至Villa Ephurussi de Rothschild,住宅區的街巷十分靜謐,陽光熱烈,行人只有我倆.Rothschild別墅跟Villa Kerylos一比,顯得嗆俗,特別是裡頭的展品,充其量只是有錢人的收藏,沒有文化的底蘊.可觀的,是廣逑的花園,水池,樹林,花木,庭園,靜靜地散發出美感.遊園完畢,我們搭乘Cap Ferrat特有的免費巴士返家,是豪華的賓士車呢,畢竟這裡居住的都是富豪,算是對社區的回饋吧.巴士繞了半島半圈,我們一點也不介意,這麼舒服的車子,這麼美麗的風景與豪宅,賞心悅目.

我們先去買菜,再出門到Paloma Beach游泳.海灣很平靜,在海的懷抱裡很舒暢,很放鬆,一面游泳,一面眺望前方古典的拱壁,好幸福啊!回到寓所,氣定神閒地做起晚餐.主中饋久了,自然發展出買菜的直覺,傍晚在超市,隨意買了酪梨,番茄,生菜,又在冷藏櫃裡看到油封鴨胗,蝦仁,輕鬆就可以拌上一盆可口的沙拉.

9/13

早起,出門.空氣微涼,晨光柔和,安安靜靜,屬於早晨的獨特魅力,於今方知.泊滿遊艇的港灣邊一座橙黃色的教堂矗立高台,散發出祥和溫暖的氛圍.教堂內部簡樸雅致,純然的虔敬.這是一座容易親近的教堂.

在柔和的陽光下,我們來到Saint-Hospice教堂,旁邊巨大的銅製聖母抱聖嬰雕像非常獨特,古老的教堂內有畫家Marchand des Raux所繪的圖,以漁人與神蹟為主題,天真的童趣,與考克多的漁夫不同.回程,經過一個半私人的海水池,下水暢泳,再去Paloma Beach游個過癮,神清氣爽,好棒的環境!

9/9 Old Town

吃過了早餐(只是煮蛋,棍子麵包,咖啡,就令我萬分滿意),S出門去開會,他得到晚上才回來.我慢悠悠地研讀地圖,回幾則Line,這才出門觀光.這可是我第一天獨遊呢.有幾許忐忑,卻有更多的自由無拘感.步調要多慢都可以.我在Massena下了車,欣賞華麗的噴水池,很快就在廣場一角看到前往Cours Saleya的指標.這日正好是星期一,花卉果品市場休市,取而代之的是骨董市集.法院前面的擺攤甚有可觀:東方骨董,西方教堂古物,手飾,衣物,家具,林林總總,令人目不暇給,頓時突發奇想,若有人給我一筆錢做生意,我就來此選購秀逸出塵的物品,帶回台灣賣.逛了好一陣子,終於決定朝海邊走去,除了飛機降落那晚看到璀璨的海灣,我還沒見到海呢!啊!海又藍又平靜,看人浮游碧波,心生羨慕.

我的目的地是Castle Hill Park.從老城邊緣有許多彎曲的小路可通達.但我路不熟,還是乖乖的去搭電梯.真方便,一下子就到了山頂,俯瞰海灣與舊城,真美!山上林木蓊鬱,流水潺潺,還有古典的建築,那些可愛的細節,例如海馬,花卉....,令我深深著迷,細細觀賞.漫遊其間,只覺賞心悅目,一重又一重的驚喜,竟然,還有壯觀的人工瀑布.下山,我隨便挑選了一條路,路的起點,是個猶太墓園,陽光下安詳寧靜,卻有許多苦難的故事.下坡的路徑,正值午休期間,更加靜默,只見亮晃晃的陽光,陰影,九重葛,百頁木窗,雕花鐵門,以及穿越其間的微風.

下到舊城,小餐廳的戶外座位擺到了街上,幾乎滿座,鋪著紅白格子桌巾,看起來家常可親.我從小黑板上看中了一道菜:Stuffed Sardine.又飢又渴的我,先要了一瓶氣泡礦泉水,然後靜靜等候,因為是現烤的,所以需要時間.反正我也不急,讀著侍者給我的中文旅遊書(書上有介紹這家餐廳),看看窄巷裡熙來攘往的遊客,以及斜對面別家餐廳戶外雅座的客人,好愜意.當烤魚香味飄散出來時,我知道我的菜好了.啊!真好吃.富含油質的沙丁魚外皮酥脆,裡頭夾著綠色的填料,簡單樸實的地中海之味.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沙丁魚,鮮美,無刺,天天吃也不膩.

離開餐廳,我在如迷宮般的舊城裡東張西望,各種香料,吃食,水果蔬菜,五顏六色,有那麼一剎那,我分不清這裡到底是法國,義大利,西班牙或是摩洛哥.突然間,鼓聲響起,好幾個北非裔的青年聚集,爽快地表演起體操雜技,隨即快閃離開,真是好有創意的街頭藝人.

回家途中拐進超市買了晚餐的菜,回家睡了個午覺,起來後在陽台上喝氣泡酒,看貓跳上躍下,正思索著要不要去十分鐘路程的東正教教堂時,S提早回來了.我們一起出門,離開街坊,彎進車水馬龍的陋街,再一轉彎,是精緻豪宅矗立的高級住宅區,東正教會已然關門,但從籬柵外往內看,洋蔥頂的教堂仍是如童話圖書般奇幻.

9/10

出門時天陰陰的,到了Cours Saleya,下起了傾盆大雨.逛花卉果菜食品市場的計畫泡湯,我提議去美術館.搭Uber來到位於高級住宅區內的Musee Des Beaux-Arts.古典雅致的建築,雖然些微失修,但仍然高雅怡人.展出的畫作以古典畫風為主.一幅妖嬌女子與華麗背景的畫作吸引我們細觀,題目是泰綺思.原來如此.二樓有羅丹的”吻”,我在高美館的Tate Britain 展覽看過.俄羅斯籍藝術家的小孩與狗銅雕,溫馨可愛,百看不厭.窗外雨不曾歇,幸好有這精美幽靜的美術館讓我們既遊憩又增加心靈能量.

下雨時,Uber愈顯其便利.搭到舊南車站,我們先合吃一份尼斯著名的Socca,香酥脆的薄餅,好好吃!然後又合吃一份現煎的牛排,佐以紅酒,與親切的店家閒聊,非常放鬆.走回公寓Emmunal已在裡面.我們速速整理好,走去火車站時沒怎麼淋到雨.

彼此相愛

   丈夫在高雄開會,因是一大早,於是前一天就先住旅館.隔日,他開完會,問我計畫去哪裡玩?我雖無計畫,腦子裡卻有隱約的存檔:去鳳山好了.我想去原日本海軍鳳山無線電信所.好幾年前拿到旅遊簡介就想去,蹉跎至今.只要拋給丈夫一個目的,他很快就會找到實踐的方法.

從捷運鳳山國中站出來,走路約十分鐘即抵達.外觀看起來是軍營,裏頭卻有好幾幢古雅的紅磚建築.日治時期,這裡是重要的無線電信所,掌握二戰所有海外資訊.戰後,曾是海軍整肅異己的”招待所”,後來是管束軍中頑劣份子的明德訓練班,惡名昭彰.著名的大碉堡,陰氣森寒,這裡是關閉,刑求政治犯的不義遺址.殘害的不是外人,而是同屬海軍的袍澤.冬陽清亮溫暖,而廢墟般的大碉堡在陽光下寒肅噤聲,因見證過多的殘酷而萎頹蒼老.

同為軍事用途,日本時代的建築很雅致,而"國軍"進駐後所有的標語凸顯獨裁的恐怖.永遠忠誠,效忠領袖......,唉,不管是甚麼人,一律是獨裁者及其黨羽的刀下俎.

豔陽下,草坪青綠,樹木高大,我很希望這裡永久保持這種模樣,讓人在安靜之中遙想過去在此發生的種種.像歐洲的集中營遺址,提醒人們,曾經有人受苦.

走出園區,早已過了用餐時間,幸好眷村改建的大樓一樓"輕鬆食堂”仍舊營業中,在親切好口才的年輕老闆推薦下點了咖哩飯.等候時,我環顧清潔舒適的布置,牆上貼一張"彼此相愛",再看架子上的耕心,蒲公英,心下了然,主人是基督徒.是啊!對照著營區內的不義,戰爭的殘酷,彼此相愛何等難得,何等不易.

小年夜前一日,我帶著禮物和卡片去新樓醫院送K醫師,感謝他多年來對父親的照顧.每次診察完,他都會用日文對爸爸說:沒事的.而爸爸也幽默的說:看到你我的病都好了!

離開新樓,照例要去隔壁的神學院走走.這該是台南我最喜愛的一個古蹟了.質樸低調的"台南神學院"五字雋刻在石牆上.古典的校舍,有噴水池的中庭以及旁側的樹林,真美啊!懷抱基督愛心遠渡重洋而來的宣教前輩令人感佩.

聽說小年夜就放假了,我趕在午後走路去圖書館借幾本書.借好了,又瞥見擺在還書櫃上的許達然散文集.我很愛他的散文.年少時買過一本"土",於今不知在何處?他筆下的台南別吸引我,尤其在我幼小記憶中餘存,而後不見了的神社,圖書館,以及一直熟知的總趕宮,度小月,中正路.回家途中,經過忠義路的老宅,從前是餐廳,現在是花藝店,相得益彰,很美.

小年夜,我騎腳踏車去市場買米,人潮洶湧.回來,洗晾衣服,吸地板,還沒忙完,丈夫回來了.我們走路去青年路吃壽司,走忠義路,友愛街,一路通到青年路,天氣晴朗,路上清朗不見人潮.年前的散步,何等愉悅.

午後我們買了花去墓園.花店老闆娘做的兩束花:向日葵,小白菊,麒麟草,太陽花,清爽美麗.然後我們去花園,採了一些小番茄.

除夕中午,天氣真熱,穿著短袖,走到福生吃午餐:肉燥飯,白菜滷,筍絲,綜合丸湯.人真多,幸好還能擠進兩個座位,上菜也快,吃完,一路沿著巷弄回家,發現你我他鴨翅對面有一間日式古書店.若非步行,很難發覺市街的細微之處.

午睡起來,搭高鐵回台中過年.我們好像VIP,有專人接送,不必烹煮,不必洗碗,上帝實在恩待我.年夜飯,我吃最多的是婆婆親手製作的滷味拼盤:豬肝,豬舌,豬心,鴨胗,豆干,烏魚子.不可少的長年菜,還有冬筍尤魚蛤仔雞湯,我喝了好幾碗.

初一,照例散步到善光寺,從寺後的樹林走回家.天氣真好,我整天都穿短袖.婆婆與小嬸準備大餐迎接小姑一家.飽餐一頓之後,我上三樓讀讀許達然,聽著classic fm入睡.清醒後,仔細聽1812序曲,比我印象中好聽,雖然我沒聽見這張唱片所標榜的加農砲與鐘聲.主持人是Jane Jones,神奇,2001年在英國時常聽她的節目,一轉眼十九年,儼然是長青樹了.

初二凌晨下起了傾盆大雨,直到清早.我撐傘去教會做禮拜.敬拜時唱的那首”感謝主”十分感動我.牧師證道,講申命記6:4~15,仔細聽,謹記上帝的話,要謹慎.聽上帝的話好難,回家沒多久就因細故和丈夫吵架.我打開電視,看了一部紀錄片Maestro,講述指揮家賈維(Paavo Jarvi)以及古典音樂.賈維的聲音很低沉,跟他的指揮一樣迷人.原來,我喜歡他不是沒道理,他把每一場音樂會都視為神聖,以祈禱始,以激情終.

早午餐:燒餅配鵝肝,飲一杯紅酒,昏昏沉沉聽著Jo Stradford唱的蘇格蘭民謠睡去.自從前兩日弟弟說弟媳應邀去參加Burns Supper,我就把這張CD拿出來聽,雖然大學老師說Robert Burns的詩太淺白,可是譜成曲柔美宜人,宛若春風.

天氣轉好,午後去花園,地上猶原積水.修剪了一些花木.我不會做園藝,只會修剪.丈夫秉性溫厚多情,常任由植物恣意生長,我看不過去,總是拿起剪刀喀擦喀擦大肆整頓,毫不手軟.

聽著classic fm,原來今天一月二十六日,是杜普蕾的生日.令人唏噓的天才.

晚餐蒸兩顆左營眷村饅頭,配黃豆燉肉,紅酒,以及石斑魚蛤仔蘿蔔湯,湯裡放一顆自家陽台收成的番茄,特別美味.

躺在沙發上聽每日研經釋義講約伯記.丈夫準備好要陪我去看九點四十的"在黑暗中漫舞",可我覺得累,又怕太沉重,幾番思量,還是放棄.我老了.

睡飽了,吃一顆丈夫為我煎的蛋.他一大早去來成買的,以行動支持小雜貨店.去沈家拜訪,一如以往窗明几淨,花木扶疏,好氣質的書香之家.看沈媽媽喜氣洋洋,沈伯伯精神抖擻,比我們還帶勁,由衷感佩.一起去我們花園看看,然後去大戶屋午餐,很幸運的,停車,用餐都沒怎麼排到隊.

下午兒子來了電話,暢談一小時.我要謹記週日牧師講的,不要讓驚惶做你的主.

打開電視,古典音樂台播放一部名為Caligula的舞蹈,以維瓦第的四季為配樂,音樂與舞蹈配合地絕妙,展現無懈可擊的美感.我不知Caligula是什麼意思,啊!孤陋寡聞,原來是羅馬皇帝的名字(外號)

首演於2005年，《卡利古拉》是「尼可拉斯雷黎謝」第一部為巴黎劇院芭蕾舞團創作的作品。羅馬皇帝的情節與困擾，激起編舞家的靈感，塑造一個著迷於月亮與駿馬的柔弱男子，一個熱衷於劇場，偶爾客串扮演自己的男子。悲劇的結構之下，舞劇不可避免地把這個遺世獨立的英雄，推向死亡。韋瓦第《四季》小提琴協奏曲的樂聲，象徵時序不可逆的向前推移，舞蹈展現深度與能量，詮釋光陰似箭歲月如梭之外，生命裡的詩意與殘酷。

First performed in 2005, “Caligula” is Étoile Dancer Nicolas Le Riche’s first choreography for the Paris Opéra Ballet. Intrigued by the complex and troubling personality of the Roman emperor, the choreographer evokes the torments of a frail man capable of loving the moon and idolizing his horse, a man impassioned by theatre and constantly playing a role himself. Constructed as a tragedy, the choreography follows the inexorable progression of this solitary hero towards death. Accompanied by Antonio Vivaldi’s violin concertos “The Four Seasons”, which illustrate the irremediable passage of time, the dance, in all its depth and energy, translates the poetry and the violence inherent in a life consumed at lightning speed by excess.

高水準的演出,還想再看一遍.

看完利用空檔做了津白炒年糕:香菇,蝦乾,大白菜,豈有不好吃的道理?邊吃邊看Pressler跟Jarvi合作的莫札特第23號鋼琴協奏曲.慢板是音樂史上最淒美的段落.Pressler不故作可憐,琴音堅定,或許是個性使然,我覺得可以再悲哀一點.

安可曲還沒聽完,又趕赴牧師娘的邀約.感謝主,我真是好命,家住教會後面,不論是禮拜,查經,去牧師公館作客,如魚得水.與牧師一家及老友芬一同享用美食,聊天,樂不思蜀,牧師娘拿起手機,裏頭有丈夫用我留在家裡的手機傳言給牧師娘:有朋友來訪,請XX回家.咦?是誰?已經九點了呢!原來是C.我像趕場一樣回家.她給我帶回來娘家婆家土產,還有之前忘記借我的巴奈泥娃娃和丘彥明的"我的九個廚房."新年新氣象,我不要在忘東忘西了,”她說.啊!真感謝,共勉之.

   梧桐花屋位在西門路頭,去母親墓園很順路,所以我總是載著父親去買花.花店的女主人年紀與我相仿,紮著馬尾,戴眼鏡,一張樸實親切的臉龐.第一次去,她和健談的爸爸馬上聊起來,說起她已逝的父親也會說日文,從前在美軍軍團服務等等.後來,,我只買她家的花,父女倆一同感受女主人溫暖的善意.

   父親驟逝後,有好幾個月我不敢去花店,怕她問起,難以回答.兩個禮拜前,為了拜訪新朋友而去買花,她果然問起爸爸,我因時間有限,便說:下次再告訴你.上個週日,因為好友在我教會受洗,特別跑去買了一束花.女主人說:"爸爸已經在教會了喔?"我答:"他過世了."她聞言泰然自若,以嫻熟的手勢把清新的淡紫小菊花跟柔美的暗紫桔梗安排地高低有致,我簡要說了個大概,她沒有特別加以安慰勸勉,我卻深深感到溫暖與同理.對話進行得很自然,她說,我們不是聖人,都會有情緒,特別是對親近的人,她也會對母親大小聲.說著說著,手上的工作一刻也不停歇,沒多久,美麗的花束就完成了.

   雖只是久久光顧一次的花店,但知道有這麼一位樸實善良體貼的女主人,就足以讓人喜悅安穩.

電影"日日是好日”裡有一幕,過新年時,茶道老師照例邀請大家喝茶,賀年.老師說,雖然每一年都行禮如儀,但是能夠一年年重複,也是幸福.大意如此.記得觀看的時候,我想起每天都要和父親一起午餐這回事,正向看待的話,也是如此.當時,父親還健在.

每天中午,電話響起,傳來父親充滿活力,中氣十足的聲音:吃飯呦!(日文發音),"好,我馬上去,"我答.如是八年.飯後我們一起看NHK,從俳句,哲學教室,你最想見的名人,名曲Album,日本風土紀行,旅行學西班牙語,旅行學法語,烹飪,編織,裁縫,園藝….,歲月悠悠,西班牙語的主角從演員平岳大變成狂言師茂山逸平,法語主角從常盤貴子變成黑木華.熟悉的日常,一滴滴進入腦子,也一滴滴流逝.看似一成不變,卻不動聲響地暗暗改變.一回頭,時間的距離就拉開了.

此刻的我,多麼懷念父親.當時只道是尋常,甚至還有些微的壓力.於今回想,還真的日日是好日.表面上好像我在陪父親,事實上他也在陪我.畢竟,母親逝後,我們像兩個失去靈魂的人,彼此相伴.井上靖在"我的母親手記"裡說,失去父母任一方,留存的,就是成年子女的屏障.爸爸,謝謝你為我屏障那麼久.

三月中旬,春天尚未來臨前的首爾冷冽蕭瑟.幸好晨光明亮.下榻的旅館不遠處,有如此古典的教堂.

很有趣的雕塑.我也喜歡後面那棟線條簡潔明快的建築.

隔壁德壽宮園林內早開的花令人感動.

德壽宮的美術館不巧關閉.但我從宮牆內望見外面的首爾市立美術館.走在路上,人潮洶湧,原來,正值中午,市政府的員工都出來午餐.冬景原本就蕭瑟,清一色黑大衣的韓國人更顯冷肅.

辦公大樓間有個小花園,輕聲播放古典音樂.上班族或談心或喝咖啡,是能放鬆透氣的所在.

沿著斜坡往上走就是市立美術館.也是上班族放鬆的好地方.

在美術館內放空的上班族.

刻正展出的韓默(Han Mook)畫展.非常好看.我坐下來好好看了畫家的紀錄片.非常感動這樣以藝術為一生職志的堅持.

出生於1914年的韓默,曾在滿州里以及日本川端畫校習畫.他是著重思考的抽象畫派.五O年代放棄在韓國畫壇的領導地位以及教授職位,前往巴黎發展.一年以後盤纏用盡,無以為生,他卻不屑在蒙馬特當觀光客畫家,因為那違背當初前往巴黎追求更深藝術的決心.他寧願洗碗,掃街做勞力工作,也不願出賣畫家的尊嚴.終於,他遇到了轉機.太空人登陸月球帶給他很大的震撼.外太空的無限,不再是李白詩中所吟詠的具體明月,而是無窮盡的空間.由是,他發展出以圓規劃出的圓與螺旋,一圈圈,一層層展現出韻律與詩意.我雖是外行,但那經過思考與算計所完成的圖畫,具有奇特的生命力與美感.我也喜愛韓默的書法.飽滿酣暢,充滿力道又顯溫厚.特別喜歡這幅字: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他自小由父親教導習字,終生不輟,彷如修行.在巴黎的日子是清苦的.每日由蝸居的小公寓通勤一小時到市區的畫室作畫.直至萬家燈火方才踩著夜色回家.他的太太整日獨守空閨,真是偉大.

首爾市廳的新建築非常搶眼.

舊建築變成圖書館

古典的細節很迷人

走去武橋洞吃鱈魚干湯.隱身辦公大樓的懷舊小店很可愛.首爾新舊融合得很和諧.

超多日本粉絲的餐廳.湯清味醇,內含鱈魚干,豆腐,蛋花,海苔,配上熱騰騰的白飯,三幾樣泡菜,適合早餐,宿醉,脾胃不振......

要去三清洞,結果走到了北村.隨便走,拐進一條職人街.咖啡,帽子,手袋.....每一間都有達人的畫像,很厲害的樣子.走到山丘斜坡,S說要去這間咖啡館歇歇.

裏頭雅致,安靜,播放著女聲唱的韓德爾歌曲,簡直是賓至如歸.

下坡走回大馬路.

走進一家新開幕的書店.

看起來很棒的店:供應現烤麵包,早午餐,午茶.

果然是佳店.麵包一流.外酥內軟,麥香襲人.好麵包當如此!麵包既然好,Pizza當然出色.

隔壁的小藝廊.

特愛懷舊的店.

我計畫去廣藏市場吃早餐.尚未出門,S已經餓了.天助他也.走地下道去車站時撞見一間粥店.不由分說就進去了.他的蚵仔粥,我的鱈魚干粥都很清爽.配菜尤其棒,烏賊泡菜很好吃.

廣藏市場充滿活力!我在此買到鱈魚干,好吃的柿餅,草莓.

爽口的餃子湯

在洗手間的牆上看到這幅風景海報

詢問旅館人員,遵其指示,來到了駱山公園.一出惠化車站,藝術中心前的市集讓人驚喜.毫無計畫的旅行,好像打開福袋的感覺.

也不用問路.丈夫說往山上走便是.於是循著梨花壁畫村的指標走上去.

果然到了山上,就看到了城牆.

壁畫村的咖啡店很舒適.美味的韓式糯米甜餅(紅豆以及肉桂蜂蜜口味)跟清淡的咖啡相得益彰.

壁畫村的街道.

地鐵站牆面的圖很可愛

旅館前的圓丘壇是少數令我喜愛的首爾古蹟

週日早晨的明洞聖堂

晨光中的祈禱者

市廳迷人的光影

在地下道The Plaza Hotel對面的Eric Kayser做最後的採購,結束首爾之旅.

2019年第一場音樂會,去台中歌劇院聽Midori與台灣絃樂團演出.

火車抵達台中是六點十分.丈夫原本建議在火車上吃便當,而我揣想著在歌劇院附近的三越用餐.沒想到他預測時間的能力非常精準,到達三越幾乎沒甚麼時間坐下來用餐,於是買了三明治,沙拉,豆漿,匆匆吃完,走到歌劇院,走上四樓,正正好七點半.

Midori跟台灣絃樂團合作演出的巴哈E大調協奏曲進退有節,樸實,優雅,流暢,具律動感.她外表文靜內斂,動作卻富有雄性的武士風.這不是誇張,而是一種發揮情感與能量的強力肢體語言.2011年與T在台南聆聽Midori演奏, T說她非得透過那樣的動作才能拉出琴聲音韻.所言甚是!

我沒有節目單,不知第二首曲子是甚麼.只覺層次非常的豐富,而且帶有一種氛圍,是秋光瑟瑟,是斑斑駁駁,是低調的華麗,如同Midori身上那襲金底古樸花色的禮服,滄桑蕭瑟精美.中場休息時去外面看節目表.原來也是巴哈.D小調小提琴協奏曲.莫怪!

下半場台灣弦樂團演奏的貝多芬弦樂四重奏op131令我十分驚喜.聽熟了的曲目,彷若老友.有趣的是,四重奏聽起來比較有張力,強力且直接,而弦樂團的演奏,反而有一種圓熟感(mellow),不那麼正面迎來的尖銳.詼諧曲之後的哀歌幾乎讓我落淚:如此深層的悲哀!然而,終究是貝多芬,不會沉溺在哀情理,也沒有蕭斯塔高維奇那樣無語問蒼天的開放結局,還是要奮鬥下去.台灣絃樂團水準真不錯.

丈夫是個只會朝目的地勇往直前的人.音樂會結束,我們搭上公車,一路上有很多飲食店,可他目不斜視,直到我們在雙十路下了車,他說肚子好餓,路旁正好有一間叫"葉子"的台中式複合餐飲店:各式茶飲,啤酒,麵點,點心,火鍋等等.我要了一份麻辣鴨血,他點了乾麵,又加了一份炸雞塊,配啤酒.因為餓,津津有味,連平日敬謝不敏的雞塊都覺得香酥可口.走到植光旅店,正好就寢.

翌日,走到公園路上的台中大麵羹吃早餐.暌違二三十年了.第一次吃,是在中台神學院參加英語營的早餐桌上.好好吃喔!軟軟的帶有鹼味的麵條,香濃略稠的湯頭,一下子就征服了我.台中最叫我服氣的兩樣食物就是大麵羹跟麻薏.這間台中大麵羹的木頭桌面挺乾淨,小菜好,服務親切.他們播放的音樂是Hotel California,好聽,好吃,我很喜歡.早餐後,S大步走去趕火車上班.我悠悠緩緩地回旅館喝茶看書,然後再出門.

在公園旁租Ubike.我不太熟悉使用法.照著螢幕一步一步,在同意規則那一頁突然卡住,陽光好強,我看不清螢幕,又好熱,幾乎快放棄了,後來按好了,可以了,但車子牽不出來,我一急,也不知怎麼搞的,褲管卡進車輪裡,重重跌了一跤,屁股好痛,可車卻也拉了出來!忍著痛,快樂的騎車逛台中!成為台中媳婦後,因為婆家在郊區,甚少有機會可以出來遊逛.因此,格外的雀躍!市府路,府後街,四維街,我愜意地邊騎邊東張西望.目的地是第五市場.報紙副刊上看的一篇文章,把這一帶寫的好有情趣.原來,就在林森路與三民路之間.我算熟的,讀大學時也常會騎到這附近,不知有市場罷了.旁邊還有舊警察宿舍改建的文學館.我的老師跟S的老師都是詩人.這裡有他們的作品.

舒伯特 

2018 06 09

週六的午後,無所事事,正好觀看Medici Arts裡Pressler的鋼琴演奏.這是我很喜歡的一位老先生.2011年在巴黎的這場演奏,他高齡八十有了吧,面色紅潤,純真誠摯如兒童.第一首是我所摯愛的貝多芬第31號奏鳴曲.琴音一流洩,即刻感動人.說空靈,太過膚淺.詞窮的我,只能說那是"合宜"所形成的氣質.穩定,堅實,靈巧,抒情,清晰,該怎樣就怎樣,恰到好處,自然形成無與倫比的藝術性,一種難以言說的人性,深度與氣質.想來那便是感動我的奧妙.第二首曲子是我也很愛的舒伯特D960.不同於D958, D959的飄泊,D960的第一樂章有一種特殊的蒼涼感.Pressler的表情不誇張,但很細微.看他眉頭一蹙,曲子隨即轉為小調.他專注的臉龐,是投入,也是享受.觀眾我何其有幸.連素來不怎麼感興趣的蕭邦,我都能聽得津津有味.安可的夜曲,更是優雅而不濫情.德布西的版畫系列,如高山流泉.Pressler是全方位的,真正的藝術家.

2018 06 09

Paul Thomas Anderson的Phantom Thread (霓裳魅影)裡走秀那一段用的是鋼琴三重奏,乍聽之下,我的第一反應是舒伯特,可是再聽下去又有點猶豫,舒伯特有這麼堅決剛強嗎?也許是貝多芬?女主角走秀時意氣飛揚的模樣和音樂配合得真好! 隔日拿出舒伯特的CD來聽,沒錯,是Piano Trio in E Flat D.929 Op.100的第一樂章.這闕三重奏的第二樂章很多電影喜歡採用,比如麥可漢內可的”鋼琴教師”以及韓國片”快樂到死”.它的抒情性以及特殊的節奏非常適宜表達美麗的哀愁.第一樂章作為配樂,倒是第一次聽到.Anderson 的電影很重視音樂,選用得極為適切,彷彿隱形的角色.採集毒菇那一幕的音樂極好.然而本片音樂嫌多了點.比較起來,我更喜歡黑金企業一開頭的音樂.

2018 06 22

困頓抑鬱的午後,聽舒伯特的鋼琴三重奏,D929,D897.前者的第四樂章,以及後者,第一次給予我奇特的感受,柳暗花明又一村.張力十足,重複出現的主題一點也不煩人,宛若溫柔的叮嚀.舒伯特和貝多芬難分軒輊.他不若貝氏的超凡入聖,他沒有那種戰鬥意圖,而是呈現直面人生的勇氣.生命有高有低,路有崎嶇有平直,總會峰迴路轉,閃現出美麗的風景,而那就是我們賴以存活的勇氣.

2019 01 27

Paul Thomas Anderson跟Yorgos Lanthimos是最會運用音樂的導演.脫俗,有力,讓其成為電影整體不可或缺的要角.日前看Lanthimos的宮廷戲”真寵”(The Favorite),巴洛克音樂流暢無比,恰如其分,彷彿雄辯滔滔的隱形演員.最讓我深感絕妙而心服的一段音樂,是接近片尾的鋼琴音樂.凝重,悲傷,深思熟慮,絲絲入扣,張力滿漲,與劇情,畫面結合地天衣無縫.我一面看(聽),一面想,很熟悉的音樂,是誰?貝多芬?舒伯特?幾分鐘後我確定是舒伯特.忍耐到劇終,跟S說,最後的配樂真好,是舒伯特,只是我還不確定是哪首奏鳴曲.一路走回家,曲調仍在腦中迴旋,搭電梯上樓時,我忽然想通了,是降B大調鋼琴奏鳴曲,D960,我甚至還哼得出下一個樂章的旋律.舒伯特最能洞悉人心.凡懂音樂的導演,莫不引用他的音樂來增加影片的深厚質感.

不愛動腦筋的我,最高的智力活動是在觀看電影時尋思熟悉音樂的出處.

和爸爸從歸仁文化中心沈伯伯的畫展出來,正想隨意走走,卻看到被外勞推出來的,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朝我揮手.我走過去,他問我:"今天是甚麼節日?"我說不是甚麼節日,這些帳篷,只是舞蹈比賽的選手休息處.老人穿得清潔整齊,神色清朗,頭腦清楚,口齒清晰,就是說話慢了點.攀談之下,原來他少父親一歲.他說被兒子囚禁了八年,每天只能在臥室與客廳間來去,偶爾才讓他出來透一口氣.原本他很能走的,醫生也說他沒甚麼毛病.現在整日悶得發慌,真歹命,好想快快離世.老人語氣平穩,冷靜自持,然說到傷心處,我聽得都快哭出來了.他恭喜爸爸,說他一定做了善事,有女兒陪伴真好.感謝我們不棄嫌他這腳不方便的老人.聽了真心酸,我們只能握他的手以示安慰與鼓勵.陪伴的外傭說老闆(老人的兒子)脾氣很壞,說話都用咆哮的,也完全不懂阿公,阿公常常哭,說著說著她也快要哭了.”阿公去安養院還比在家好呢,”她說.聊了大半天,外傭說要回家了,我問,太晚回去老闆會生氣?她點點頭.於是,老人拱手感謝,依依不捨地回去了.

看到賈維指揮馬勒第六號,本想轉台.最近聽太多交響樂了,有點混亂.然賈維的氣度實在迷人.於是目不轉睛地看下去.這是我第一次聽此曲.Scherzo不同於以往的突梯詭譎,而是以口吃,哽咽的動機發展---”我,我,我…….,這,這,這…….”,別出心裁.馬勒在這個曲式上已臻化境.慢板不似第五號美得令人心痛.而是恬淡祥和中有一絲的愁.一種回首向來蕭瑟處,也無風雨也無晴的心境.然而,真能永遠恬淡祥和嗎?平和的弦樂逐漸增強,彷彿內在的翻騰,結束時與第四樂章幾乎沒有間隙,指揮的手高高舉起,重重放下,打擊樂如石破天驚,展開一場暴風雨.雨過天青,短暫的寧靜優美,隨之又凝聚一場風暴.啊!原來人生是不斷的爭戰.上帝從未應許藍天白雲,風平浪靜.我想起聖經裡說的:要拿起神所賜的全副軍裝,好在磨難的日子抵擋仇敵,並且成就了一切,還能站立得住.所以要站穩了,用真理當作帶子束腰,用公義當作護心鏡遮胸,又用平安的福音當作預備走路的鞋穿在腳上.此外,又拿著信德當作盾牌,可以滅盡那惡者一切的火箭;並戴上救恩的頭盔,拿著聖靈的寶劍……

終樂章很長,但我像讀小說一樣,很想知道它的結局.馬勒果然不負我所望.在低音的銅管木管低吟之後,打擊樂重重一擊,有力地結束.人即使老了,弱了,也都要有這樣抵抗磨難的尊嚴與勇氣.

   五月底來到札幌,這是一個沒有計畫,完全隨性的旅程.除了預訂一晚支芴湖畔的丸駒溫泉旅館,其餘三晚住宿中島公園旁的My Stay.旅邸面對著公園,北國初夏,陽光恰到好處,樹木新綠,草坪柔嫩,空氣更是沁涼純淨.黃菖蒲,牡丹,丁香花,紫藤盛開,空氣中有淡淡的香氣.每日流連其中,愉悅無比.公園中更有一座堂皇的音樂廳Kitara.周日的午後,我們坐在裡面聆賞一場長笛演奏會.

札幌的市花lilac,丁香.

 雅致舒適的音樂廳.

跟台中歌劇院一樣有一大廳,一小廳.但是動線,採光,音效,以及餐廳,紀念品店都勝出許多.

夜生活蓬勃的薄野,近中島公園處有這等小橋流水.

水邊有類似高第的奇特建築:

諾亞方舟海鮮燒烤.

多國語言寫的聖經經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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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門.

老友知我懶病甚重,連說帶哄,把我和老爸"拐"到她的故鄉.五天四夜,好像出國旅遊,去的是交通便捷,環境舒適,人情滿滿的宜蘭國.感謝她的用心良苦,這是我們父女倆最稱心滿意的一次旅行.

高鐵加葛瑪蘭客運,輕輕鬆鬆就來到宜蘭.老友接了我們來到她的新居.哦!舒適宜人又大器,跟她溫暖大方的性格好搭.客廳的落地窗遙望雲霧繚繞的遠山,後陽台可看到龜山島及呼嘯而過的火車.

旅遊第一站,是壯圍新開幕的遊客中心.

路上,經過一個南瓜園.垂吊下來的瓜好可愛,像一個個小燈籠.南瓜咖啡出乎意料之外的美味!

旅遊中心外觀

透過窗戶外望的風景

別有玄機的潛望鏡.

晚餐吃越廣福越南料理.環境清雅,食物醇美,小菜尤為清新開胃.

翌日,去冬山的綠博.

遊走園區大半天,飢腸轆轆.老友輕車熟路領我們到隱在清幽山野間的一佳村吃清鮮的鄉土料理.好好吃!

下午老友出門教書,我和爸爸沿著河濱公園散步,走去黃昏市場買大溪運來的魚貨.高貴的黑喉,在此很家常.眼尖的我還看到北海岸特有的石狗公.加上一袋胭脂紅的蝦,帶著戰利品得意滿滿返家,路上吃一碗當地著名的蒜味肉羹.

夜風穿堂而過,火車呼呼快跑,煮飯真是享受,一種幸福穩定的感覺.蝦子燙熟,剝殼,與小番茄,鳳梨,敏豆拌沙拉,輕灑細鹽,梅汁,檸檬汁即成.黑喉抹鹽淋油送烤箱烤.石狗公待朋友返家,跟薑片薑黃番茄煮成清湯.老友不嫌棄,說是健康好餐.  

每日總是在家悠閒享用早餐再出門.跟我平日的早餐差不多:紅茶,煮蛋,麵包,水果.

來到慶和橋.河邊青草芳菲,藍天白雲.像潤澤的水彩畫.

然後是古風猶存的鄂王社區.  

老友特別帶老爸去員山機堡:神風特攻隊臨行前繞行三匝的所在.也是黃聲遠的設計.可惜沒有開放.吃過清爽的魚丸米粉湯,直驅金車威士忌酒廠.

雅致的環境,周全的介紹.經典酒款香氣高雅,酒體醇厚,我非常喜愛.可惜無法負重扛回台南.倒是買了一盒香魚,剛好三尾,作為晚餐主菜正好.

尚未到家雨就落了下來.

趁著雨歇的空檔,我們父女走幸福路去中山路吃紅糟魷魚.

我很喜歡幸福路的靜謐.

舊建築語彙恆常吸引著我.

老友購自"無過生活"的逸品.物美價廉,讓人想移民宜蘭.

鹽麴炒青菜.油烤栗子南瓜與三星蔥以及老友特愛的酸筍.

空檔的時間,看了一部巴夏的紀錄片.我愛這樣純粹真摯的藝術家.

福山植物園是此行的重頭戲.一路上山巒青翠,絕塵脫俗,彷若世外桃源.植物園內更是綠意盎然.綠得滴出水來.確實,一年有兩百多天是下雨的.

最後一天,逛南北館市場,一償我的心願.陌生的市場,總是新鮮有趣.市場內的這家小吃部,我列為宜蘭遊必訪.

每一樣都新鮮道地美味.

餐後去台銀改建的宜蘭美術館.老建築的典雅跟藝術品很合拍.

鄭善禧的字畫,讓我們回想起大學時上文學與美術的時光.

感謝好友帶我深度領略宜蘭風土之美,以及旅途中難能可貴的居家閒趣.

Maria by Callas

這部電影十分感動我.

卡拉絲高貴而不驕傲.

頭腦敏捷,口才一流.直爽,但也充滿幽默感,以及與生俱來的個人魅力.

她聰慧,努力,自律.

半輩子被母親與丈夫所挾制.直到遇見歐納西斯.

然而,才九年,歐納西斯便背叛了她,娶了賈桂琳.

最終,他還是回到她身邊.

卡拉絲渴求幸福家庭而不可得.她的生命有許多痛苦.然而她不怨懟.

她說:上帝啊,我不知你要給我甚麼,只求你賜我勇氣面對困難.

她做到了.

畢竟心力交瘁.五十三歲英年就香消玉殞.

我不是專家,不懂卡拉絲的偉大之處.

她的歌聲,卻永遠認得出來.

並不是黃鶯出谷,嬌嫩甜美.

而是有刮痕,有滄桑,專注,傾全力,發自肺腑.

閃現絕無僅有的高貴感.

難怪她能把”諾瑪”裡的”聖潔的女神”詮釋得那麼好.

看紀錄片National Gallery收穫良多,百感交集.

曾經,我遊走其間,如走自家廚房.全家一起去,和兒子的班級一起去,和兒子兩人,獨自,陪爸媽,陪朋友......哪個廳,哪幅畫,我曾瞭如指掌.十多年過去,雖不再熟捻,那些名畫卻仍如老友:提香,卡拉瓦喬,魯本斯,委拉茲凱,盧梭........聽過導覽的畫歷歷在目:金蘋果的故事,以馬仵斯的晚餐,大使.早慧的兒子看得出畫裡的希臘神話,令我大吃一驚;導覽員詳盡的提示,說明,令人印象深刻.我最喜歡影片裡導覽員的解說.也很欣喜個人的觀察與之不謀而合:以一個畫面來述說故事的技巧與張力.

National Gallery外觀樸實低調,一如英國人的謹慎內斂.旁邊的聖馬汀教堂與特拉法加廣場鼎足而立,像鐵三角.曾經,我們也在教堂聽過一場又一場的燭光音樂會.

That is no country for old man.The young

In one another’s arms, birds in the trees,

--Those dying generations—at their song,

The salmon-falls, the mackerel-crowded seas,

Fish, flesh, or fowel,commend all summer long

Whatever is begotten, born ,and dies.

Caught in that sensual music all neglect

Monuments of unaging intellect.

因緣際會,重讀葉慈的航向拜占庭.魯鈍的我,驀然明白了這是一首傷老的詩.距離初次在英國文學課堂上閱讀,已過了三十年.時間務實而殘酷.時候到了,再蠢也懂.豐盈,感官,歡樂......,年輕的本錢恣意揮霍,不屑不敏於前輩的經驗與智慧,再回首已隔著一片汪洋.青春年華彷如前世.關於衰老,我有近距離的觀察.一種可憐可憫,身不由己的狀態.詩人寫得再好不過了:

An aged man is but a paltry thing,

A tattered coat upon a stick, unless

Soul clap its hands and sing, and louder sing

For every tatter in its mortal dress,

Nor is there singing school but studying

Monuments of its own magnificence;

And therefore I have sailed the seas and come

To the holy city of Byzantium.

老人僅能藉由述說豐功偉業來維持自身的尊嚴.而繁瑣的重複徒然令人生厭.

肉身已朽,心已損毀,唯有藝術能讓人重返過去的榮光,流連於年輕的興盛.拜占廷,富裕強盛,金碧輝煌,正是青春無敵的模樣.

O sages standing in God’s holy fire

As in the gold mosaic of a wall,

Come from the holy fire,perne in a gyre,

And be the singing- masters of my soul.

Consume my heart away; sick with desire

And fastened to a dying animal

It knows not what it is; and gather me

Into the artifice of eternity.

唯有藝術不朽:精雕細琢,巧奪天工,冷眼看著一代代的人重複由盛入衰的歷程.剎那即是永恆.芳華正盛的形象封存,全然沒有老這一回事.沒有老就沒有死亡.永恆的藝術遂成為一種救贖.

Once out of nature I shall never take

My bodily form from any natureal thing,

But such a form as Grecian goldsmiths make

Of hammered gold and gold enamelling

To keep a drowsay Emperor awake;

Or set upon a golden bough to sing

To lords and ladies of Byzantium

Of what is past, or passing, or to come.

k說她老家的桑葚盛產.等不及遠在台北的她返鄉,近在台南的我們便自行前往.下了高速公路,依照指示,穿過小鎮的市場,從廟對面的窄巷進去,路旁靜靜矗立著一棟古典的樓房,前庭地磚縫裡金毛菊與馬櫻丹開得正美.屋子側面老欉桑葚結實累累,壓得枝條都彎到地上.陽光明亮,空氣清新,靜謐之中,彷彿身處古典的風景畫裡.我們專注地採擷紫紅如寶石的桑葚,愈採愈高興,簡直是欲罷不能.k媽媽貼心地在涼棚下擺好桌椅,奉上冰茶與豆菜麵,味噌湯.鄉居之怡然,莫過於此.這樓房已經超過六十年了,當年是水利會的設計師蓋的.屋裡的粉紅磨石子洗手台手工打造,十分溫潤優美.看這派頭,想必k家世顯赫.果然,伯母說她的公公是水利會代表,還當過縣議員.哈,忝為K的室友與同學數年,我全然不知這段歷史.k的含蓄低調,遺傳自她母親吧.伯母八十出頭,望之如六七十許,嫻靜優雅,有大家風範.她的安靜,樸實,沉穩,閃現著歲月琢磨後的光芒.大學畢業至今已超過三十年,想必伯母在這段時日也經歷過家族成員或大或小的風雨洗禮.而她一逕地溫婉堅毅美麗.在明媚的春日,我和爸爸以及Cynthia來此採桑葚,有如生命中的綠洲時光.回到家,我要用糖慢慢熬煮桑葚,把甜美的記憶封存起來,隨時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