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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2012年新年快樂!!
  • Jan 05 Mon 2009 11:45
  • 北國

        深夜看完"北國性騷擾"(North Country),不由得想起十多年前旅居明尼蘇達的日子。電影裡的戶外場景,多半是蕭颯的樹林與皚皚白雪。即使春回大地,綠樹亭亭,路旁仍有白亮的殘雪。我記得那一年,第一場雪落在十月仲秋,到了隔年四月,縱然綠芽新吐,偶爾還是會飄一場細雪。算起來,明州下雪的日子,竟有半年之長。 

 

        亞熱帶長大的我,對雪自然有一份嚮往。從小,看著有雪景的聖誕卡片,或者大雪紛飛的電影畫面,內心總充塞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異國美感。初抵明州,時值夏天,藍天綠樹,明媚無比。過了兩個月暑熱逼人的日子,終於進入乾燥涼爽的秋天。天氣一日冷似一日,而我也悄悄期待著下雪。終於,十月中下旬,當我坐在新落成的寬敞圖書館裡看書,不經意往外一瞥,竟瞧見鵝絨似的雪花輕輕飄在空中。我把書拋在一旁,專心看著那細微的雪花,心裡充滿了快樂,啊!原來下雪是這樣子。其實,大學時代我在合歡山看過雪,而且是大雪。可是,雪合該下在異國的風景裡,這樣的場景才符合我心中的期望。

  

        到了十一月,幾乎是天天下雪了。屋裡有暖氣,出門有汽車,真正待在室外的時間只有一下子,有一雙好靴子和羽毛衣就足以應付,我完全不以為苦。白天看下雪還不夠,有時候半夜醒來,還會倚在窗邊,就著明亮的路燈,看那漫天飛舞的雪,著了迷似的。那安靜清冷的美感,讓人微微顫慄。聖誕節前後,鄰居的聖誕燈飾在夜裡一閃一爍,溫馨美麗,活脫是我小時候在聖誕卡上體會到的氛圍。一時之間有美夢成真的虛幻感。

  

        雪一覆蓋,城市的風貌幾乎瞧不見了,彷彿從彩色變成黑白。觸目所見儘是白雪與失去光彩的房舍,我幾乎懷疑初來時綠樹蔭濃,古典美麗的羅城是久遠的夢了。路旁的雪積得厚厚的,道路卻整理得清清爽爽,出門不成問題。戶外空氣清新冷冽。冰冷可不曾把人侷限在室內。孩子在幼稚園裡,只要陽光明媚,老師總是讓他們在後院裡玩。沒見過雪的兒子,樂不可支,不時抓一把雪塞進嘴裡。他穿著羽毛衣褲和小靴子,玩得不亦樂乎。不過老師可辛苦了,幫這些小傢伙穿脫衣服挺不容易。"每到冬天,我真希望是在佛羅里達,"好脾氣的老師苦笑著說。  

 

         下雪天,不能騎車,划船,我們便去滑雪。地勢平坦的明州時興的是越野滑雪。我的平衡感不錯,但是滑雪那天的狀況不理想。那雪不是鬆軟的新雪,而是結了一層薄冰,特別滑溜。雖然滑起來彆扭,但是在無人的森林裡,吸著清冽的空氣,體會全然的靜寂,好像到不同的世界裡。平靜而滿足。有時也開車到一個半小時外的雙子城去渡週末,汲取一點文化與娛樂養份。旅館位於市中心,到各個百貨公司,商場都有空橋相通,不畏風雪。除夕那一天,我們在大街上看花車遊行,只覺燈火通明,歡樂滿溢,一點也不覺得冷。冬天的文化活動特別興旺。按圖索驥,到紅磚舊倉房改建的劇場看彼得與狼以及其他兒童劇。很有想像力的好劇團,至今難忘。那一區有舊舊的建築,可愛的咖啡店,商店,路旁有深雪,可是沒有冷的記憶。

 

         著名的拓荒文學作家Lauren Ingalls Wilder曾在明州住過一陣子。冬日裡讀她的小說特別有感受。儘管歲月久遠,氣候卻恆常不變。在"大森林裡的小木屋"裡,她描述冬天時駕馬車在結冰的湖面上,那種刺骨的寒冷,我約略可體會。夏天時造訪的大湖,隆冬裡結了厚厚的冰。冰上有人在垂釣。我好奇地想去走結了冰的湖。畢竟水氣寒冷,沒多久便凍得打退堂鼓了。

 

         到了一,二月,真正見識到北國風雪的威力。有次驅車前往韓國友人家聚會,大白天裡,天色竟暗沉如薄暮,雪花又密又厚,像大雨一樣遮擋視線。我打開車燈,緩速前進,一面找路,一面跟身旁的兒子說:"看,好大的雪啊!"我們兩人都被那豪大的雪給震攝住了,甚至有點痴迷。當時年輕,什麼都不怕。到了友人家,溫暖又舒適,頓時鬆了一口氣。朋友從陽台拿出凍得冰涼的果汁招待我們,還說:"陽台就是現成的冰箱,多方便呀!"我噗嗤一笑,霎時,忘了外頭昏天暗地的風雪。

  

        日日零下一,二十度(攝氏),出門但見皚皚白雪,初時的興奮,逐漸轉為煩膩。我開始懷念薰風的溫柔觸撫,還有隨風而至的草香,花香。嚴冬的空氣是純淨無味的。像伏特加,透明無味,然勁道綿密深厚。驅車外出時,看著那一片蒼涼的雪景,喜歡自憐的我,腦中每每跳出蘇武牧羊這首歌:"蘇武牧羊北海邊,雪地又冰天,一去十九年...。。,"啊!幸好我只需要待一年。冰天雪地的世界,隱約把人與外在隔離,頗有放逐的況味。可是,這樣的孤絕,卻是心靈活動的溫床。美國影壇著名的柯恩(Cohen)兄弟正是成長於明州。他們豐富的想像力與駭異不同凡俗的想法,大約也是拜風雪之賜。長期被關在室內,不得不動腦筋找樂子,也有較多的時間與自我對話,心靈活動的層次由是趨於深隧複雜。氣候影響人的性情,誠然。北國之人,多半單純理性而堅毅,因此,"北國性騷擾"這樣的真人真事起源於明州,也就不足為奇了。在堅苦卓絕的環境下,為生存,為自己的權益而戰,令人敬重。在我看來,除了女性主義的主題,"北國性騷擾"不無向北國以及其居民致敬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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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輩子關照自身權益不遺餘力的我,最近,竟栽在養貓一事,真可謂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像Y的母親與姊妹一樣,我不曾喜歡過動物。不但不喜歡,還會怕,特別是哺乳類。但是,兒子從小喜歡貓,狗,天竺鼠,兔子。沒錯,只要能養個什麼都好。我怕狗,而天竺鼠和兔子與人沒什麼互動,假如非養不可,那貓自然是首選。小子早就看穿我的心思,曾在小六時寫了一篇陳情的作文,大意是他最愛狗,但是媽媽與狗誓不兩立,於是退而求其次的央求養貓。據他說,貓乾淨,安靜,好照顧...... 狠心的我看了一笑置之,不為所動。倒是T看了之後說:如果是我就讓他養了。

 

        五年以後的現在,我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了;或者中了什麼蠱;或者比較科學一點的說法是更年期將至,情緒失調,多愁善感。竟然,在多年不見的童年好友L來訪閒聊時,莫名其妙的順她的意說,嗯,好,那我也來養貓。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S卻像逮到什麼機會,在晚餐桌上逕自發表"好消息。"這下頭剃了一半,完全不能轉寰。兒子那一廂欣喜若狂,而我則亦憂亦喜。L說貓像小孩子,但是比小孩好照顧。這句話安了我的心。

 

        聖誕夜那晚,S把貓帶了回來,我們一家頗為興奮,而心軟的我也為了小貓的悲鳴起身好幾次,整夜沒睡好。我已準備好要接受Tar,而牠的表現也真不錯,很快就適應,不再哀叫。把牠放出籠子,馬上怯生生的躲在椅子下。書房的門一關,變成牠的大囚籠,有時我推門而入,滿地下找牠,而牠卻高高的坐在窗台或櫃子上。

 

        接下來,越來越不妙了。牠會咬紙。而我家到處是書與紙。還有,我從來不知道貓會跳上跳下。我以為牠們都是靜靜的坐,臥或細氣的走動。啊,貓咪可調皮,可好奇。什麼都想動一動,玩一玩。我開始慌張了。牠跳到餐桌與流理台尤其難以令人忍受。雪上加霜的是S以管制我體重的標準,擅自給Tar減少食量。而牠像我,經常處於饑餓狀態,對廚房特有興趣。我只敢在牠吃飽時放牠出來,還得隨時盯稍。有一次為了看牠我竟從椅子上跌了下來。家裡好像多了一個兩歲的小孩,事事好奇,不知危險,不懂規矩。啊!我寧願養小孩。

 

        Tar雖是貓,個性卻像狗。喜歡熱鬧,愛黏人。(也許是名字取壞了,"點仔膠"很黏。)招架不住之餘,看了心岱的貓書之後更是心情沉重。愛貓成癡的她,不但為貓按摩,佈置餐桌,還為了貓,哪兒都不去。因為寄宿的貓,會有心理壓力。啊!我不想成為貓奴,可是我也不想傷害貓,而且,萬一貓生病,我也不想費心照顧。我是那種只能同歡樂,不能共患難的個性。(何況我也沒樂到)不喜歡扛責任的我後悔極了。實在太莽撞,太輕率了。相較之下,Y家的R和Q真是睿智極了。(以前的我也是)

 

        元旦四天連假,兒子去綠島潛水。父母也有自台北南下的弟弟一家相陪。原本該是輕鬆的兩人假期,卻因為Tar而造成我心頭的陰影。長痛不如短痛,我不想養貓了。畢竟,我和貓相處的時間最多。如果我不能愛牠,那,恐怕我們一貓一人都會情緒憂鬱了。對貓的不瞭解,對自己的高估,讓我犯下了錯誤。也許,贊成養貓,是潛意識裡對與兒子衝突的彌補?兒子潛水回來,一面和貓玩,一面對我說:"我好愛牠。"唉!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儘管Y替貓說話,我卻像個惡婆婆似的。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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