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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3250003.JPG  我和好友在橋頭糖廠遊玩時手機突然響起,電話那端講的是日文,,原來是作島太太.她在年初的賀年卡提到三月將來台灣玩,我特別去信表達歡迎之意,留下家裡電話與手機.這會兒,她以日文和我寒暄著,然而,寒暄過後我那三腳貓式的日文再也不管用.由於海嘯剛過,我猜測著她可能說要取消行程.但是,她問我喜歡什麼土產,又說要住圓山飯店,我這才明白她將於三月二十一日來台四天三夜,想托飯店寄京都名產給我.我既然無法用日文推拖禮物,只好厚著臉皮說喜歡京都的漬物.爽朗的作島太太聽了哈哈大笑.她說漬物種類可多著呢,是要蘿蔔,小黃瓜還是什麼的?講到食物我立刻變得會說也會聽,毫不猶豫的說:大根.”,那你是要黃色的嗎?”她不厭其煩的問著.,我要白色的.她說,”柚子風味?”對對對!多虧她的耐心溝通,原本聽到日文很緊張的我,竟然順利地和作島約好二十三日晚間六點半在圓山飯店見面,一起吃晚飯.

   ,時間過得真快.我們兩人相識,恰恰好是二十年前的三月底.彼時丈夫到日本進修,因著許多識與不識的日本友人協助,我們幸運地落腳在京都南邊一個叫做墨染的地方.非常雅致清幽的一個住宅區.我的家是二層樓的日式木屋,位在靜巷轉角處,小院子裡有一株高大的樹.作島太太是我的左鄰.循例贈送鄰居禮物之後,拘謹內向的我過著深入簡出的生活,與鄰居完全沒有交集.有一日我從超市採購回來,走在路上,一個騎腳踏車的婦人停下來與我打招呼,我納悶地看著她,是誰?我不認識啊!婦人訕訕地道歉,說是認錯人了.住了好一陣子之後,作島太太邀我們去她家坐坐.她的個性很開朗,我們英日文夾雜,佐以漢字與英文字典,聊得很開心.離去前她問我,為什麼在路上和我打招呼我都不理她.,真是太糗了,觀察力微薄的我竟認不出她是我的芳鄰.好失禮啊!幸虧她不以為忤.三個月的時光很快流逝,返台前,作島太太特別親自下廚,在家為我們餞別.不但如此,還送我們一對松青色的冰紋磁杯.涉世未深的我,不知道這樣慷慨友善的情誼在日本都會是極其罕有的.

   回國後,每年我們都會互通賀年卡.二十年間,我也曾造訪京都三次,每次都去她家敘舊,接受她的招待.她的家溫馨可愛,書籍很多.她把餐桌佈置得簡單悅目,輕鬆舒適,饗以蕎麥麵和天婦羅等家常美味.兒子六歲那年我們去京都,她已搬到中京區的御所附近.新家寬敞新穎.為了小朋友,她做了濃湯,燉肉,配熱呼呼的小麵包.兒子直呼好吃.禮數周到的她,每次都送我們好多禮物.回到台灣,我都特地寫信向她致謝.

   我如約到達圓山飯店大廳時,作島太太已在那裡等候.”好久不見喲!”是啊,上回去京都已是五年前了.作島太太容顏依舊,一點也不顯老.互相交換禮物之後,我們和她的三位朋友一起到圓苑吃飯.我的日文很彆腳,聽不太懂又不會說,她的朋友也很拘謹,多虧作島的開朗大方,否則我真是如坐針氈.她遠道來台,理應由我招待,誰知她搶著付帳,朋友們圍成一圈擋著我,只好任由客人付錢.即使來到台灣,她仍像大姊一般,一貫地寵溺我.餐後我倆坐在大廳,藉由紙筆漢字,終於能夠聊天.”她說女兒遠在美國工作,一年回日本一次.原本在東京組樂團的兒子也在十年前回到京都,經營法衣(和尚服)生意.她頗覺欣慰.從事佛具生意的先生現在多半在宅勤務,”一個月去公司一次即可.她問我父母如何?我邊說邊想起多年的壓力與委屈,禁不住哽咽.因為我的失態,她不斷地說對不起,並以溫暖厚實的雙手握住我的手. !作島太太何其溫馨篤實.儘管語言不通,卻給予我許多超越語言的溫暖,令人如沐春風.多麼珍貴的緣份.我拿出手帕拭淚,難為情地說:’你就像我的姊姊一樣.”她說:”你像我的女兒.”  

   回家之後,我打開作島太太送我的禮物.除了在漬物名店買的柚子大根,千枚漬,紫蘇黃瓜之外,還有福砂屋的蜂蜜蛋糕,手做玻璃器皿.我對她的慷慨充滿感激,深深覺得自己真是有福之人.這段友誼,是京都美麗回憶的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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