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JACT'S 烹 飪 課

   丈夫去台北開會的週日,我計畫帶父親去衛武營聽下午場音樂會,福爾摩沙古樂團演出巴洛克音樂,名為驚艷凡爾賽.父親是很好的遊伴,聽音樂,看畫,吃飯都很樂在其中,從無怨言.反而是我心態保守老化,想著短短兩小時內要搭捷運,吃飯,恐怕時間不夠,乾脆在火車上吃台鐵便當好了.丈夫聞言相當訝異:"你吃便當?不是最愛去高雄吃美食?沒問題的,從車站搭計程車去大立精品很快.”說的也是.

   當日,我因清貓砂花了比預計還久的時間,趕到火車站時間已很急迫,售票口大排長龍,偏偏我又只有一張悠遊卡,無法刷卡進站.焦頭爛額之際,請父親排隊,我去詢問到自動販票機也可買自強號.拖著八旬老人匆匆穿越地下道來到第二月台,火車正好進站,好險啊!

   順利到達大立,頂樓的紅豆食府卻已歇業,如何是好?走到美食街,看中雅潔精緻的Bianco,果然是佳店,父親對親子燉飯讚不絕口,我的海鮮義麵也美味,白葡萄酒更是香醇解膩.嗯,吃運很好!

福爾摩沙古樂團樂聲悠揚高雅,沉浸在古典的氛圍,時光忽忽飛逝.真感謝父親陪我來聽音樂會.聽完,不用再趕時間,我們悠哉悠哉地來到火車站,甚麼?座位只到左營,再來是站票.啊!星期日的傍晚,當然是客滿,我都沒想到.到了左營,有人來接續我的座位,父親卻安然坐著,我問身旁那位年輕爸爸:”那是你的座位嗎?”

”是啊!給伯父坐沒關係.”感謝他的善意,我們平安抵達台南.

   一如父親常說的,天公疼憨人.我們父女倆粗枝大葉,卻常有妙遇,化險為夷.感謝主!賜我們平安豐富的一天.

   這已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2012 05 20

和爸爸開車出去,想吃三明治配咖啡.尚品觸景傷情,去魚羊好.車行永福路上,轉念去廣富號.爸爸在門口跌了一跤,幸虧無礙.食物還可以,店員很親切.沒賣咖啡,我應該不會再去了.爸爸很高興就值得了.

六點多和爸爸去綠綠小麥買麵包,去師院走走.下過雨的空氣很清新.阿勃勒的金黃花串在陰雨中很明亮.感謝爸爸的陪伴.

2012 11 3

   傍晚和爸爸去漁光里散步.寧靜的社區很迷人.今天的夕陽又紅又圓.我們從樹林間看到太陽已低,連忙趕到海邊.海面上的雲還是太厚,金紅的圓球還未入海就被雲吞噬了.海邊的芒草很美,襯著背面的樹林,頗有荒原的味道.

切開今日在市場買的金華火腿.除了湯,一道火腿煨白菜,一道扁魚花椰菜.主食蒸黃魚,算是我的拿手菜.黃魚抹鹽,淋上紹興酒與一點點醬油,鋪上蔥花蒜頭火腿屑香菇絲微波四五分鐘.魚肉細嫩鮮美,豐腴而不膩.我和爸爸吃中午的冷飯,S吃昨日從萬吉牛肉莊打包回來的米粉.主菜似乎太單薄,我和爸爸餐後各吃了一根香蕉.然後,又想喝咖啡,於是煮了在尚品新買的耶迦雪夫.清爽順滑.配新港飴更突顯焦糖味.想起還有九十九島仙貝,拿出來配咖啡.我真喜歡那單純的美味.原料只有麵粉,糖及花生.酥脆的口感中充滿糖的清甜與花生的香氣,融合得真美.父親讀著說明,說是以米為原料的叫仙貝,而以麵粉為料的叫仙佩.(Senpei)幸虧父親有解釋,否則喜歡假博的我又要漏氣了.

2013 01 14

   騎腳踏車去建安市場買花.深淺紫混合的兩束菊花.

   我把花插好,向媽媽三鞠躬.拿出衛生紙把墓石擦一擦.然後走到墓園邊緣處.地上的野花沒有上次多,但有一些紅色的小植物很好看.微風吹來,香蕉,苦苓以及其他樹的樹葉沙沙做響.這真是一個寧靜的地方呀!一回頭,看見有人進來墓園,再仔細看,是父親!”爸爸,爸爸,”我大聲的喊了兩聲他才聽到.他穿著藍色的運動褲,背著紅色的游泳袋.他稱讚地上的小黃花很美.我們欣賞了一下周圍的景色,我幫他在苦苓樹下拍了照.”好帥喔,”他看著手機上的照片說.父親真是純真可愛,個性溫和,少見的純情,又不會自憐自艾.他摘了兩朵黃澄澄的野花,插在母親的墓前.這兩朵明亮的花跟菊花並不衝突,也帶來了清新的,喜樂的氣息.就像父親明朗的純真的個性,帶給我如薰風般的感受.

2014 07 11

早上載爸爸和公婆去關仔嶺洗溫泉.雖是盛夏,溫泉浴還是很舒服的.這裡海拔稍高,又在山區,樹多風涼,午後常有烏雲籠罩,甚至下雨.泡在熱泥水裡,一點也不燥熱.坐在躺椅上小寐,溪水潺潺,微風徐徐,陽光跳躍著.還有蝴蝶飛舞.大自然的魅力於我,比什麼金雕玉砌的裝潢都強.浸泡夠了,去山泉泳池游泳.趁著烏雲蔽日,我跳進池裡划泳.邊游邊看綠樹枝葉搖曳,藍天白雲飄浮.一陣涼風吹來,空氣有植物的馨香,真是幸福.一會兒太陽出來,我上岸躺在長椅上享受自然的氣韻流動.看父親在水裡一趟蛙式一趟自由式地來回泅泳.他不怕日曬.八十二歲,還能如此健康地享受,運動,實在幸運啊.我心裡泛起一絲感動.

2014 09 05

傍晚的時候煮飯.原該氣定神閒的,然而我的專長就是懶洋洋的拖磨,時間快用罄才開始做正事.先是貪看書,然後匆匆忙忙收衣服,這才輪到煮飯.米早已洗淨泡在水裡,按下電鍋開關即可.昨日的清燉牛肉湯放瓦斯爐上加熱.半塊豆腐切丁,薑磨泥,淋上醬油與香油.絲瓜削皮切塊與蝦皮嫩薑煨炒.都搞定了,最後才來做酪梨與萬巒豬腳雙拼.一邊聽著兒子燒給我的CD,低沉美妙的男聲與節奏,不太喧鬧的搖滾.不知他們在唱些什麼,卻感覺得到所欲傳達的或苦或喜的飽滿情感.父親在客廳裡坐著,丈夫即將返家,我一面切著酪梨,頓時體悟到家庭的溫暖.如此尋常的場景,然而人所尋找的青鳥,不就在眼前?只是,我微微想念起不在場的兒子.

2015 02 09

前兩天吃晚飯的時候放一張爵士CD.飯後坐在沙發上,父親聽著Billie Holiday晚年略帶嘶啞的歌聲,評論道:”好像生鏽的聲音.查埔很常見,查某就罕見了.”真是貼切的形容.父親總是那麼妙.雖然他常讓我生氣(我自己的問題),但無可否認的是,他有很多的妙言妙語.隔日他來吃早餐時,我又放著同張CD.Holiday的歌聲悠悠響起,我說:”爸,你昨日說這歌聲好像生鏽.”他似乎忘記了.略一沉吟,開口道:”若是以波幸古(boxing)來說,這是屬於heavy的.”哈哈!

2016 10 16

黃昏的安平,海自然是水平的,彩霞也呈水平,美學上水平是穩定的基調.霞光柔和,粉橘淺金暗紫,風帶來淡淡的海味.一切都這麼的淡泊平靜,讓人想起史特勞斯最後四首歌裡的At Sunset.在定靜中最喧囂的莫過於一波波的海浪聲.但那規律的聲響掩蓋了周遭的人聲,整體仍是靜謐的.吸著清新的空氣,突然想哭.日常的煩惱,老的,小的,自身的軟弱.....,日前做了一個夢,夢裡醒轉不太過來,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驚慌地呼喊出聲,被丈夫搖醒.很明顯地,前途的未知已成為夢靨.不過看著父親在海灘上走來走去撿拾貝殼,那麼老的人卻天真而充滿生氣,悄悄地安慰了我.

2017 01 07

週六午餐後,爸爸打電話來跟我說NHK的女高音演唱很好聽.我家沒NHK,乾脆去他家看.原來是New Year Opera Concert.製作,演唱主持均是高水準.新年看這樣的節目真好.想起台灣春節期間吵吵鬧鬧,粗製濫造的賀歲節目,頭都痛了起來.我真討厭過年的庸俗吵雜,大吃大喝.

2018 01 19

日前在市場買了一大塊肥美的土魠魚中段,五百多元.用少許油煎得兩面金黃,魚的油脂一直釋出,香氣撲鼻.只有我和老爸兩人的餐桌上,我們吃白飯配鹹香鮮腴的魚肉,佐以用鹽昆布淺漬的蘿蔔與高麗菜,真是絕配.土魠魚,是我心目中無可取代的第一名.

2018 03 20

帶爸爸去新樓門診.回程經過府連路,他看著東北酸菜白肉鍋的招牌,說:" 東北, 不就是滿州?"是啊!我答.然後,他就哼起一首滿州姑娘要出嫁的日本歌:三月春天到,雪就要融了,迎春花將開,隔壁村的王先生,請再忍耐一下,姑娘我不久就要出嫁了.哇!真有趣!爸爸總是出奇不意令我驚喜.記憶不好的他,總能觸景生情,想起從前學過的歌,而且一字不漏,太厲害了.比如說,有一晚我們在國小散步,望著一輪明月,我問他可否唱有關月亮的歌.以為他會唱荒城之月,沒想到他唱起了一首九州礦工的歌:煙囪又高又直,直達天上,烏煙可弄髒了月娘姊?

2018 09 24

中秋節.

S去花園做工(圍一個菜圃),拔草.我帶爸爸去西門路買花.花店老闆娘一如以往親切,她請爸爸吃月餅,幫我們弄了兩束以百合為主,各色小菊花圍繞的花束,很好看.爸爸的口才很好,和另一個溫柔和善的女顧客聊了起來,甚麼看花免錢,花店的女店員最漂亮等等.

久未至墓園,爸爸初時有點忘記,想起後隨即尋到母親的墓前.我請他拭淨墓碑,添水,插花.這是一個日照強烈,安靜的早上.我照例在墓石間遊走,看著名字,生卒年,及碑文.有人一生未婚,高壽九十幾.有人英年早逝.有丈夫鰥居五十載後合葬的夫婦.將一切交託給上帝,並倚賴祂,祂必成就你所求的事.一個早逝的父親碑石上如此寫著.他的家人是靠這樣的期盼療傷的吧.

離開墓園,我們驅車至鴨母寮菜市.我在小攤販那裏買了香腸熟肉:粉腸,三色蛋,蟳丸,雞捲.還買了我最喜歡的台灣豆醬煮鯽魚,特別要求無卵的.然後特意繞到許先生的雞肉攤,他是爸爸的老朋友了,從前常一起出遊.許先生眉毛都白了,還很有力氣剁雞肉.看到爸爸他十分高興,爸爸的好口才又發揮了:看到你,我比吃一隻雞更有元氣!

2019 09 18

開車回到尼斯,靠著導航,進入市區倒也很順利.還了車,拖著行李找Gounod街上的Hotel Oasis.咦?這一帶怎麼都是以音樂家為街名?白遼士,聖賞…..,啊!Gounod就是古諾!旅館鬧中取靜,有個小院子,而且這裡還住過契柯夫跟列寧.俄羅斯的名流貴族特別喜愛蔚藍海岸的晴朗和暖,此地不僅有俄羅斯墓園,更有全歐洲最大的東正教教堂.真是令人嘆為觀止的華麗大教堂.裡裡外外,我們流連了許久.

俄羅斯教堂附近的甜點店,價廉物美,歇腳的好地方

旅館附近的大街

午餐:典尼斯特色前菜組合

當代美術館的頂樓.展望很好.刻正展出Yves Klein的作品,同時也是柔道高手的他,英年早逝.留下獨特的藍,名之為International Klein Bleu.

黃昏的英國人大道

人聲鼎沸的餐廳區

馬賽魚湯,老實說,我做的比較好吃

淡菜大大勝出! 美味!

2019 09 17

花園裡的早餐,清新宜人.主人Aldo親切有禮,更令人賓至如歸.

今日不跑遠,目的地是距此二十分路程的Dolceacqua,一條河流將城分成兩半,內裡是舊城,高低起伏,石板巷弄蜿蜒如迷宮,河邊一座石造古橋,襯著舊城為背景,典雅美麗,因為莫內曾來此寫生而聲名大噪.

該吃中飯了,城裡食品店附設的餐廳似乎不錯,但還是多走走看看吧!小小的市中心,空無一人,大家都在用餐吧!突然間,聞到炸蝦的香氣,啊!這間餐廳一定好!微胖的老闆娘親切引我們入門,裡頭空間不小,而且極為雅致.老闆溫文儒雅,拿著書寫菜單的黑板來讓我們點菜,炸蝦,魚湯,紅緇魚,每一樣都好好吃,氣味鮮美幽微.滿室客人,老闆和漂亮的女兒簡直忙不過來.我不以等候為苦,在優雅的環境裡靜觀好氣質的老闆一家人,賞心悅目.餐畢加點了一份甜點,是很香甜的炸蘋果,完美的一餐!

回到旅館午睡,然後起來游泳.奇怪,泳池花園不大,房客有的曬太陽有的游泳,倒也不覺得擠,每個人都安靜自在,唯有微風蟬鳴相伴.

黃昏時刻,驅車前往不遠處的Isolabona.一樣傍著溪流,此城比Dolceacqua樸實,沒有觀光客,坐在門口聊天的歐巴桑們,在教堂廣場玩耍的小朋友,坐在露天咖啡座的當地人,道地的日常景象.生活不容易,但此地仍保有尊嚴.

傍晚時刻,依約走到Aldo弟弟Ildo開的餐廳.臨著山谷的半露天雅座,空氣清新,清晰可見山城依山盤旋而上的美景,一頓飯,吃到燈火燦然,這才緩步走回旅宿.

2019 09 18

早上在客廳翻看一本圖文並茂的Apricale專輯,介紹此地風土,居民.這才發現 Apricus Locanda的故事.來自阿爾巴尼亞的Artur帶著五十歐元來到義大利學語文.落腳山城,在市公所打雜役之餘兼做粉刷,建築小工.三年後累積出名聲與金錢,自創公司,專做修繕,建築,設計,他和荷蘭籍伴侶規劃建設了優雅舒適,渾然天成的Locanda,並把家鄉的侄兒Aldo, Ildo喚來經營.好個白手成家的故事,造福我等旅人,真感謝!

9/16

Menton不大不小,任何地方都走路可達,巷弄,廣場,公園,海邊,樣樣有趣,走一整天也不厭倦.在輕柔的晨光中,我們走到市政廳看Cocteau著名的畫作.觀者只有我倆,真奢侈啊!悠哉細看那充滿故事的奇特圖畫,華麗的紅絲絨座椅,這該是最富藝術氣息的公證結婚處了.

時間很多,沿著斜坡慢慢走,經過童聲朗朗的幼稚園,走到最高處,遠眺蔚藍的海,教堂的尖塔與城鎮的紅屋頂.轉彎處一座雕像引起我的注意,趨前一看,是橄欖球創始者William Webb Ellis! 他葬在這個墓園,很多球迷來此朝聖.蔚藍海岸氣候好風景佳,是很多歐美貴族富豪長居之地,有些終老於此,有些英年早逝,墓園走一圈,大致可以理解背後有各種故事,以及放得下或放不下的情感.陽光閃耀,海風吹拂樹梢,波光豔瀲,好一個寧靜美麗的長眠所.

在商店街買了香噴噴的炸海鮮到綠蔭蔽天,噴泉淙淙的海濱公園野餐. 

驅車上路,去義大利小山城Apricale. 此行的重點:為了古意盎然的山城;精緻的旅宿.然而卻走錯了路,明明看起來就不是山城,也不像有旅店,很平常無奇的鄉間.大車在窄巷裡格外笨拙.好不容易開出來,在停車場停好車,喚住一個阿婆,她熱心得很,只恨語言不通,吵嚷中引出警察,原來我們正站在警察局旁.警察說得一口好英文,拿出一張地圖指點,這才瞭然.謝過他,信心滿滿地往目的地前進,果真一路向山行,路邊停了車,倒很輕易就找到旅宿: Apricus Locanda.啊!啊!怎麼有這麼精緻美麗的所在?!沿坡逶迤而下,花草芬芳,涼棚佳美,最下面是一方湛藍的泳池,面對著青山翠谷,及至進了室內,純白的床褥,窗簾,桌巾,搭配著石造牆面,木頭窗框,櫥櫃,顯現出無可言說的雅潔高貴,這是品味的呈現,而非金錢的堆砌.

天氣真熱,毫不遲疑就跳下清涼的泳池.啊!真舒暢.陽光明亮,風從山谷徐徐吹來,綠意盈盈,靜默中只聞鳥與啁啾,彷若世外桃源. Apricale是一座蝸牛形的城,房舍由內而外一圈圈圍繞,因此,內裡的街道有些是黝暗的.石砌的路顯露歷史的痕跡,多半的房舍已無人居住.有趣的是,此城的居民國籍有三十多種! 打工的,度假的,種作,藝術.....,優美的環境,氣候與低廉的房價(租)吸引各色人前來.廣場是社交的中心,有一間雜貨店,兩家餐廳.雖然飢腸轆轆,但晚餐還要一小時,於是坐下來飲啤酒,佐鹹香酥脆的現炸洋芋片,看不同國籍的小孩在廣場上遊戲,不知不覺融入其中.雖是蕭條的山城,晚餐卻不馬虎,一切照步來,美味更勝城市,而且侍者英文溜得很!

餐後夜幕已至,我們在迷宮般的巷弄失去方向.在門口乘涼抽菸的居民熱切地指點.雖然聽不懂他的話,卻也順利地走到大馬路,回到旅館.

9/15

早上,坐在農舍門口一面看書,一面享受庭園風景,啊!真不想離開.今晚的下榻處是Menton,從這裡去,也不過三小時左右.離開農舍,先去了這附近的一個小鎮,它比Moustiers-Sainte-Marie更小,安靜,純樸,優美,我們穿梭巷弄,走到最高處看湖,又走到邊陲的公園閒坐,吃水果,看人玩滾球,丈夫不喜歡趕行程,這樣慢悠悠的玩倒也不錯.

很順利就開到Menton的The Parisian,輕易在路邊找到停車位.房間小而簡潔,老闆娘親切.我們一路走到海邊,飢腸轆轆,在靠海的陽傘下坐下用餐.餐廳在馬路對面,侍者每每端著菜穿越馬路送過來,真是技術高超.菜上得真慢,我望著遠處造型特殊的Jean Cocteau 紀念館,好想趕快去參觀.西班牙海鮮飯很好吃,但是量太少.整個海邊都是餐廳,咖啡座,很有活力.很可惜紀念館歇業中,只能拍拍照.棕梠樹,色彩鮮艷的房子. Menton很有南國的風味.海邊的碉堡倒是開放,但Cocteau的展品不多.陳設很藝術,從小窗口看海別有風味. Menton是個讓人放鬆的地方,有海邊,有商店街,有舊城,有公園,散發著自然又優雅的氣氛.我們在舊城中心坐下來喝啤酒,看人,然後沿著商店街走回旅館.夕陽西下時,丈夫陪我去海邊游泳,他怕冷,坐在岸邊等我.其實水溫很舒適,遊人大多已離去(歐洲人圖的就是陽光),我游得好過癮.

為了晚餐要吃甚麼,考慮了好一陣,還是去舊城好了.走在商店街上,我看到巷口立著一塊牌子,寫著義大利媽媽菜,有鮮魚.不知怎地,我就是看得懂.走進巷子,餐館是露天座位,座無虛席,眼看著客人吃著一整尾的烤魚,真棒.可一點菜,老闆說沒有魚了,嗄? 我們就為了吃魚而來啊!只好吃涼拌沙丁魚湊數,倒是老闆推薦的雞肝料理很好吃,番茄沙拉也很好,就只是番茄,鹽,橄欖油而已,但因為新鮮甜美,超好吃.吃過飯,走到海灣邊,再從那裏登上石階到大教堂,夜色中燈火搖曳,別有風情.

9/13   Moustiers-Sainte-Marie

返回Saint-Jean Cap-Ferrat旅邸,吃過點心,收拾行李,搭火車到尼斯,在車站旁的租車公司取車.給我們升級一台Audi的大車,雖然豪華,但在山路及巷弄間周轉有點笨拙.在高速公路第一個收費站誤闖No Change的車道,一時手忙腳亂,耽擱了後面的車子,幸好他們人好,指點我們投錢,也幸好有足夠的零錢.其實,別的車道可刷卡,找零,而我們一時心慌,趕緊去休息站購物換零錢,卻意外地買了一杯星巴克咖啡,有趣的是,這是南法之旅喝過最好喝的咖啡!

依照導航,行過一個又一個小圓環(丈夫說圓環有紅綠燈的功效而不會浪費時間),從小城市駛入人煙稀少的村莊,田野,樹林,心裡忐忑著導航的準確性,因為比預計

到達的時間還久.終於,在曲折的山路邊岔進濃密樹林裡,一條小徑引我們進入寬廣的領地.不遠處矗立著一棟石砌大莊園,大狗汪汪奔來,主人隨後出現,他英文流利,親切帶領我們去下榻的"農舍".這農舍是古老的石造房子,寬敞,陰涼,廚房質樸美麗,臥室和浴室布置得很有格調.最棒的,是有很多很多的書,而且是很有水準的英文書,比如說史坦貝克的"憤怒的葡萄",石黑一雄的”Unconsoled”,可惜浴室濕氣太重,很多書都發霉了.

門口是大片的草坪,遠方雄偉的石頭山氣勢驚人,草坪的盡頭有潺潺溪流與森林,主人養的驢與馬漫步其間.啊!我們內心讚嘆著,真是仙境啊.好奢侈的自然環境.房屋旁的薰衣草雖已過了盛開的季節,還是很香,連莖葉都香!我們沿著溪流到森林裡健行,我還寬衣泡進一個清澈的水潭,呀!寒澈入骨,很耐寒的我也受不了.

驅車前往Moustiers-Sainte-Marie,以為近在咫尺,沒開導航,車子開呀開的,迴繞在曲折的山路,下面是深邃的峽谷,彷若太魯閣,所謂的Gorges du Verdon,號稱普羅旺斯大峽谷,風景很壯麗,可是我心很焦慮,開這麼久不見小鎮,顯然是開錯了,該如何迴轉呢?丈夫很冷靜,找到安全妥當的地方轉回來.好不容易來到了據稱法國最美小鎮的Moustiers-Sainte-Marie,天色已向晚,然而潺潺的河流與秀麗的街景,背後氣勢宏大的山立刻把我們吸引住.忍不住就走進河邊的餐廳,丈夫點了羊腳,我要了魚湯,菜單的英文很爛,菜餚差強人意,但氣氛滿點!傍著低吟的溪流,星空為幕,石頭山雄立在前,兩山間的繩索懸著一顆銀星.

9/14早起,去城裡吃早餐.日光下的小城更美了,行道樹,石舖路,噴泉,鮮花,古典的店招,美麗的陶瓷品,香甜的牛輒糖.....,當時,被旅遊書上的字句所魅惑:.......散步時一路欣賞色彩繽紛的陶器,用花朵裝飾的家家戶戶和四處可見的泉水,十分愉快.所言果然不虛.因為位處深山,這裡只有旅館提供早餐,於是我們像當地人一樣去麵包店買麵包,魚貫排隊,女店員笑吟吟,手一指,她拿起來秤重,真有趣,但很公平.來到此地,必得造訪的是山上的小教堂,雖是上坡,但路很好走,一路俯瞰紅瓦屋集聚的村落,風景真美,路上的苦路圖我也一一梭巡.教堂裡沒有燈光,坐下來,慢慢地讓視力習慣黑暗,教堂的彩色玻璃窗以及神壇,雕塑品因而更加的美麗.當你靜下心,周遭的美好就會突破黑暗,一一浮現.

趕在超市午休前去買了蔬菜水果紅酒,然後去對面巷內的肉舖買菜.我很愛歐洲的肉舖,乾乾淨淨,各種處理好的生肉香腸火腿熟食擺得美美的,讓人心動.選了午餐要吃的肉凍,晚餐烤肉用的香腸,豬肉,櫃檯上還有現煎的鹹餅,鹹派等等,每一樣看起來都好好吃.回到農舍,吃過午餐,舒舒服服睡了一個午覺,艷陽天,房間的陰涼更加舒適.坐在門口的桌椅看書,一抬頭就是廣大翠綠的草坪,邊緣是深綠的樹林,陽光豔而不炙,風兒徐徐吹來,彷如世外桃源.

休息夠了,去威東河玩水.從橋上往下看,峽谷已經夠美,租了腳踩船,徐徐前進,深入峽谷,河水碧悠悠,美不勝收,遊人雖多,倒也不會摩肩擦踵,空氣裡滿是歡笑的聲音.向晚時還了船,人潮已退,我在岸邊快速換上泳裝(已經練出無須遮擋的換衣法),投入寬廣的河面悠游暢泳,河水平靜清涼,一邊是峽谷,一邊是無際的天空,一時間心胸寬闊.

又到小城走了一圈,處處美景,怎麼走也不膩.我看著糖果店的海報,用大鍋熬煮的堅果糖,忍不住就走進去買了一塊,這糖是用切的,秤重,然後包裝得美美的,啊!這裡甚麼都美,連女老闆也好美.又漫步到山丘上的廢棄教堂,在夕陽餘光中俯瞰山下的田野,平靜柔和,彷若理查史特勞斯的Sunset.

回到農舍,隔鄰的德國夫婦已經在戶外享用晚餐,他們還自備桌巾.我們吃著烤肉,蔬菜,沙拉,麵包,佐以紅酒,直到天黑.夜涼如水,熱水浴罷,又到戶外躺椅觀看星空.

9/10 Saint Jean Cap   Ferrat

到了Beaulieu-sur-Mer,很順利找到公車站,搭到Cap-Ferrat時雨勢很大,幸好Stephane叫管家來載我們.穿過長長的花園走到,位於二樓的公寓小巧雅致,動線流暢,非常舒適.吃過點心,出去走走.雨勢漸小,船塢裡泊滿了遊艇.號稱一年有三百天太陽的蔚藍海岸,竟然給我們遇上一整天的雨,難怪管家來接我們時攤手翻白眼,似乎是說老天開玩笑.遊客中心的小姐十分親切有禮,我們問到了超市,以及如何在周遭遊覽.晚餐吃熟食店買來的烤雞以及超市的生菜沙拉.床鋪在"半樓仔",須走陡峭的樓梯.我小心翼翼.半夜上下樓梯時,可看到窗外的一輪明月.這兩日是中秋節呢.

9/11

我早已想好今日的行程.先去Villefranche-sur-mer看Jean Cocteau設計的Chapelle St-Pierre,然後去Beaulieu-sur-mer參觀Villa Kerylos.到了Beaulieu車站,看著遠方的高山,心情無比雀躍.然而,車站門卻關閉,不知發生甚麼事.看著一波波人潮從側面出來,我走去一看,他們剛下火車呢.此時,一對夫婦親切地走上前來,美國人丈夫解釋說沒事的,可以搭火車.健談的他以前在出版工作,娶了法國人,經常來此度假,這一帶搭火車比開車方便,確實如此.

Villefranche-sur-mer,這個字我永遠不會唸,好俊逸脫俗的一個城.從火車站就可以看到湛藍清澈的一泓海灣,引得我忍不住要奔向它的懷抱,但是,且慢,首先要拜訪的是Chapelle St-Pierre.以前在爸爸家共進午餐時,總要看NHK電視.就在”旅行學法文”的節目裡,看到了這座奇異的教堂,那特殊的繪畫,令人過目難忘,以我有限的日文,看不懂也聽不懂地名,倒是記住了畫家叫Cocteau (外來語我很擅長),而這座教堂是以漁夫聖彼得為主題所繪製的.Jean Cocteau是法國的美男子,才子,擅長電影,畫圖,詩文.

走過了綠意盎然清涼舒爽的"山"路,穿越古老的,忽明忽暗的舊城市街,來到明亮的海邊.不只陽光明媚,沿著港邊的一排房舍色彩明豔,襯托出天空更加蔚藍.真美啊,這個小漁村,更棒的是,沒甚麼觀光客,安安靜靜的.明明有大馬路可走,S卻要走靠海的後巷,於是,我們錯過了Chapelle St-Pierre.繞了一圈才看到,開放時間尚未到,於是到對面的市街閒逛.倚坡而築的城鎮很悠閒,似乎尚在睡夢中.我們看中一間有庭院的餐廳,黑板上寫著烤沙丁魚,魚湯等等.太好了,中午就在這裡用餐. 買票進了小小的教堂,叫人屏息.線條流暢的畫作,張力十足,有捕魚人,當地的城邑,眼花撩亂的裝飾,繁麗中自有韻律感,跟馬諦斯有異有同.馬諦斯的教堂比較有寧靜感.

天氣真熱.我們在港邊餐廳落座,要了礦泉水跟冰淇淋,吹著海風,享受清涼與安閒.為了等庭院餐廳開門,我們逛了教堂,商店.一位在擦拭玻璃的女老闆十分親切,英文流暢,口才一流,具有說服力而不予人壓力,我差點就買下那個紅色皮包了.她是瑞士人,定居法國,喜歡做生意,勤快積極,批評法國人懶惰.

終於等到中午,餐館卻毫無動靜,想必是休日.真令人失望.其他餐廳並無中意,S說去Beaulieu吃飯吧.到了車站,車班時刻表一點也看不懂.後來看懂了,原來有一班早上九點多發的車,因為交通事故,延遲三小時,所謂的延遲,用的是retard一字.等了約莫15分,車來了.

越是謹慎,越不想亂吃.走進一間餐廳,看了菜單,沒有魚.(S打定主意要吃魚)問老闆娘何處可吃得到魚.她推薦一間魚餐廳,走到那裡,高朋滿座,沒有空位,想必物美價廉,都是當地人光顧.此時早已飢腸轆轆,走進一間雅緻的餐廳.我要了一份青醬麵疙瘩(gnocchi,我念錯了,幸好女侍有聽懂),好看又好吃.S的套餐也很好,松露蒸蛋,豬排(哈哈,還是沒吃到魚).麵包抹上橄欖油去烤,非常好吃.

飯後,沿著標示,很容易就穿越靜巷,來到位於螞蟻灣旁的Villa Kerylos, 所謂希臘人之家.依傍海邊,松林環繞,松青與海藍間閃爍著光影,置放古典的雕塑品,這宅邸,是我生平僅見,最有氣質,最美麗的了.它不是財大氣粗式的豪華,而是以大自然,地理環境為基礎,築構出主人心目中的古希臘宅邸樣貌,一切皆有考古為本,精緻,講究,美麗.這美,是牆壁,家具,地板,燈具,門窗與海景微風之間的和諧感.沒有文化底蘊,蓋不出這樣的宅院.主人Theodore Reinach是全方位的智者:人類學家,古希臘文化專家,數學家,貨幣學家,音樂家……..

依依不捨走出Villa Kerylos,沿著海邊走回公寓.彎彎曲曲的濱海步道,寬敞好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英國老牌影星大衛尼文的別墅.粉紅的色澤,典雅中透著活潑俏麗.大門面向著海,隱私一流,後門牆面藤蔓,植栽交織攀爬,綠意盎然,旁側還有一個大庭院.顯然,尼文是個有品味懂享受的人.我還記得小時候看過好些他演的電影,大多是喜劇片.

走回家,我用昨日剩下的雞骨架與胸肉加菜蔬做了湯,倦遊歸來,能在家舒服又輕鬆地用餐,一大樂事.餐後天色還很亮,又出去散步.這裡是步行者的天堂,穿越美麗的港灣,社區,有著奇特雕塑的海灣公園吸引我們的目光.徜徉一陣,走入濃密的松林,一路呼吸著清新的松香,又走到海岸邊,怪石嶙峋,夕照下的海平靜無波,好安靜呀!夜色漸攏,我們可以清楚看到對岸摩納哥的燈火.

9/8

Cimiez

現在的我已習於早起.用過早餐,出門時街市還睡眼惺忪,晨光輕柔地灑在建物,街道,安靜又涼爽.看著那些樓房的百頁木窗,曲線優美的陽台欄杆,終於理解何以馬諦斯的畫作裡經常出現這樣的背景,原來這就是典型的南法風情!

照著google map指示,爬上長長的階梯,上面是有個公車站牌沒錯,但沒有我們欲搭的22號,只有5號.幸好走來一位彬彬有禮,英文流利的青年,指點我們說沒錯,5路公車正是前往馬諦斯美術館,他本人也要往那個方向去做禮拜.我們在馬諦斯住過的Regina公寓下了車,在靜謐的早晨,首先看到古羅馬競技場遺跡,然後是光影交錯,綠意盎然的公園,再走下去,是古典的方濟修道院,旁邊,則是超出我們意料之外的廣大修道院花園.樹木,藤蔓,鮮花,綠草,噴泉,石砌的屋宇…..好似一個未經打擾的夢境,又如仙境般超凡出塵,我們流連其間,不忍離去.

十點走到馬諦斯美術館門口,竟然尚未開館,門口貼著一張字條,原來閉館至16號.望著這棟粉紅色的優美建築,雖然遺憾,但修道院花園補足了我的缺憾.留一點空白並非壞事.

搭上公車,沒幾站就到了夏卡爾美術館.簡潔低調的建築,令人心生好感,好個謙樸的氣質,原來,建築師是柯比意的夥伴.美術館給我們極大的驚喜.首先,中文的語音導覽內容非常深刻詳盡.其次,展出的畫作都是聖經故事,我因耳熟能詳,聽得津津有味.我一直以為夏卡爾婚姻美滿,名利雙收,長壽健康,是幸福的畫家.但國族的流浪與傷痛,不斷在畫作裡呈現,尤其是故鄉Vitebsk,俄羅斯的小村莊. 除了藍色調,夏卡爾的紅也表現得十分出色.我特別喜愛天使向亞伯拉罕報喜以及雅歌那兩幅.

觀賞完畢,我們在美麗的庭院散步,然後在樹下享用午餐.女侍笑意吟吟,盡責講解,每一樣菜都好好吃,日光,微風,綠樹也增添了氣氛.餐後,沿著美術館後面的階梯走回大街,我和S分手,他去開會,我回公寓休息.午睡起來,走去舊南車站觀摩一攤又一攤的美食,這就是Emmanuel所謂的concept food. 高雅有趣的food court,各國食物,各種型態都有.法國人不但懂吃,而且吃得優雅.車站對面是公園. 初秋的南法,陽光明亮而不炙熱,公園裡滿是溜小孩的父母,曬太陽的老人. 獨自一人,心裡哀戚起來,我坐在路旁的長椅休息,看午後的陽光投在美麗的屋宇立面,思念起父親.

S回來接我,一起去找西班牙老友Elias. 時間還早,經過聖母院時進去參觀,裏頭正好有合唱,神聖美麗. Elias下榻旅館的櫃台推薦我們鄰近Garibaldi廣場的兩間餐廳,一為義式,一為海鮮.我選了海鮮,這家Cafe de Turin,我下午在南車站就注意過.原來是名店,戶外早已座無虛席. Elias剛好怕冷,就坐室內.S點了一個名為Garibaldi的海鮮套餐,足供2~3人食用,巨大豐盛的海鮮盤端上來,我們都傻眼了,四人吃還足足有餘呢.生蠔,各種貝類,螃蟹,佐以白酒,以及數年未吐的話語,身心都得到滿足. Elias說Garibaldi是統一義大利的功臣,他在高中歷史有學過.正好,前一陣子我看費雯麗主演的老片"漢彌敦的女人”,裡頭講的是統一之前的拿波里王國以及納爾遜將軍. 吃撐了的我們,散步回去,夜晚的聖母院璀璨如寶石.

楔子

   丈夫遲疑著要不要在九月前往尼斯開會.畢竟幾個月前才從美國回來,初老的我們,有點經不起長途飛航的疲累.我沒說甚麼,心中默想著,不要吧! 然而,某日他傳來一份10 Best Things to Do in Nice, 教堂,美術館,舊城,海濱,看得我們心思蕩漾,立刻就決定了.等到開始找住宿時又後悔了,尼斯好貴啊!只能怪自己笨,誰不知蔚藍海岸自古以來就是有錢人的銷金窟? 一時被喜愛的馬諦斯,夏卡爾所蒙蔽,這兩位大畫家,不但是文化人,更是富豪,如今如何是好? 幸虧丈夫在Airbnb找到合宜的住宿,一連訂了四晚.

除了蔚藍海岸,我心中懸念的一個景點,是義大利的山城Apricale. 2001年在普羅旺斯民宿巧遇Apricale的村長,他說他的村莊在Italian Riviera,離法國很近,一天之內可以上山下海,是優良的度假勝地.既然離尼斯不遠,便把它規畫進行程.

詳閱中英文兩本旅遊書後,跟先生報告想去的地點.他全心信賴我的選擇,並且很英明地決定住宿天數,發揮找旅宿的天賦,一一安排妥當: Nice四晚, Saint Jean Cap Ferrat三晚, Moustiers-Sainte-Marie兩晚, 一晚開放(我喜歡機動探險), Apricale兩晚, Nice一晚.

NICE (2019/9/6 - 9/10)

   抵達旅邸是深夜.主人Emmanuel很盡責地等候,她幽默風趣溫馨,把我們案內地妥妥貼貼.位於古老大樓內的小公寓,一應俱全,還帶個小陽台,設計得很有氣質與格調.廚房尤其完備,調味料,常備品,鍋具應有盡有.隔日一早,立即到Emmanuel指示的露天市場逛逛,五顏六色的新鮮蔬果,令人目不暇給.還有我最愛的海鮮! 眼花撩亂之餘,竟下不了決定.還好S冷靜地指揮我買了兩片魚菲力,六隻紅豔豔煮熟的大蝦.加上他特愛的韭蔥(leek),櫛瓜,綜合生菜,水果,拎回住處,這才出發去St. Paul de Vence.

9/7

St. Paul de Vence

   其實到St. Paul,從尼斯城內就有400號巴士直達,車行約一小時.但S說我們離車站近,坐火車到下兩站,再搭Uber. 在火車站,一位會講英文的小姐,教我們如何使用機器購票,受用無窮.在小地方,Uber要等很久(將近二十分),但司機人很好,說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原來他是3M退休的工程師,今年初因為妻子離世,想找可以自己掌控時間的兼差工作,這才當了Uber司機. 新手乘客遇上新手司機,真有緣.

St. Paul是個清新可愛的山城,可一下子就逛完了. 見到墓園,總要進去看看,隨意而走,竟走到了夏卡爾的墓.依照猶太習俗,上面放了不少小石子.

   從St. Paul走到梅格基金會,大約需要二十分.蓊鬱的森林裡擺放著名家的雕塑品.我們最喜歡賈克梅第的作品.主建築十分有趣吸引人,尤其是一格格的窗戶.採光之明亮,讓S納悶,不會傷了畫作?畫倒是不多,夏卡爾跟波納爾的畫遙遙相對.

Vence

   在艷陽下等了好一會兒,公車終於來了.經過彎曲的山路,迂迴來到Vence. 飢腸轆轆的我們,在市區三角窗找了一間當地人的餐廳,要了一份牛排,一份酪梨蝦仁沙拉.晴美的午後,戶外雅座舒爽宜人,一切皆平凡無奇,但有日常的幸福感.

   走過了橋,不多遠就是Chapel of the Rosary.美麗而獨特的教堂;宗教與藝術的殿堂.美麗,神聖,毋需多言,請聽馬諦斯自己說: What I have done in the chapel is to create a religious space… To take an enclosed space of very reduced proportions and give it, solely by the play of colours and lines, the dimensions of infinity. 確實,顏色與線條是馬諦斯的強項.彩繪玻璃窗的檸檬黃,松綠與湛藍,分明就是蔚藍海岸的原色.祭壇上小型的銅雕耶穌像非常優美.馬諦斯全心設計,已然為自身注入濃厚的宗教情懷: I must be so penetrated, so impregnated by my subject, that I can draw it eyes closed… After a certain moment it is no longer me, but a revelation: all I have to do is to give myself up to it.

教堂外的花園跟山谷風景真美,宛若小天堂.我細細咀嚼這座教堂的起源: 1942年馬諦斯在尼斯養病,請了一位在學中的少女Monique Bourgeois作夜間看護,後來變成他的模特兒.幾年後Monique進入修道院成為修女,在Vence重逢後,當馬諦斯知道她們正在籌建教堂時,自願執行這項艱難的任務,照馬諦斯自己的話: The conclusive achievement of a whole life of labour!

途經一家星級餐廳 Les Bacchanales,純樸自然鄉村風,花園裡還有雞在跑呢.

   離開教堂,慢慢散步至Vence舊城.這裡很輕鬆,優雅,沒甚麼觀光客,步調很慢,適合緩緩地東張西望:噴泉,雕塑,糕餅店,咖啡店,曲折的巷弄,我很樂意在此住上三五天. 小鎮的中心永遠是教堂.這座教堂粉紅的外貌令我百看不厭.裏頭正舉行著婚禮,但我們還是進去看了夏卡爾著名的馬賽克壁畫: 發現嬰孩摩西.淡雅的用色,十分清新. 廣場上很令人驚喜的有一間茶的專賣店.裏頭販售一百多種茶葉.口乾舌燥的我們,坐在戶外,一面喝著芳香解渴的好茶,一面把教堂看個夠,順帶欣賞走出教堂的新娘新郎以及賓客們.

 回到尼斯,在雜貨店買了一條麵包,一瓶玫瑰紅酒.我把魚跟蔬菜煎香,用酒一燴,即成美味的一餐.在法國,隨便一間雜貨店裡的麵包跟酒都很有水準,不可小覷.

   "欸,我們去內埔的東寶黑豬肉看看好不好?"我這麼跟丈夫說.自從幾個月前在台北希望廣場拿到東寶的簡介,我就想去看看.週日睡飽了,驅車前往內埔,一小時就到了,很輕易找到了店鋪,就在小鎮邊陲一角.

"人家都是把這裡做為最後一站,買了東西就走,"儒雅親切的店員笑著說.於是他幫我把幾包鹹湯圓,香腸收起來,要我們遊玩後再回來拿.正巧他們正在燒烤肋排,於是約好中午過來吃.

   “我們去找林老師吧,"丈夫提議.他每到一地,最愛尋訪故舊.林老師是兒子讀新樓幼稚園時的園長,認識已逾二十年,每年都收到他手繪的聖誕卡,是我們的君子之交.這樣沒有事先約定就叩門,實在不好意思,沒想到林老師笑嘻嘻的應門.他家真舒適,採光,通風良好,客廳裡一架鋼琴,兩把藤椅,一個小圓桌配兩把椅子,牆上是他自己的畫作,木架子上是手做的陶盤陶碗.我們坐下來喝他自釀的酒,閒閒地聊著.林老師很慷慨地讓我們挑了兩個盤子,三個杯子.

   我們三人前往東寶享用豬肋排.陽光滿溢的冬日實在舒服,靜謐的社區在中午更加的靜默.亭亭如傘的茄苳樹下,鋪著布桌巾的長方桌有陽光躍動.親切美麗的女店員送上烤得香噴噴的肋排,還為我們泡一大壺東方美人茶,送我們肉鬆蛋捲.除此之外甚麼都沒有,畢竟這不是餐廳,我們只是托福得以品嘗到現烤豬肋排.但是氣氛真好,這樸實自然的美好環境,令人愉悅.

   林老師帶我們去市場吃粄條,人聲鼎沸,一看就是受歡迎的老店.油,香,鹹,真好吃,然後,又去吃庭園豆花.啊!內埔真是純樸美麗的鄉村,我尤其喜愛其翠綠與安靜.接著,林老師帶我們去五溝水看古厝.這幾乎是個sleeping town,只有三三兩兩的觀光客行走其間.客家庄很清潔,不時傳來桂花的香味.

   送林老師回家後,我們去竹田車站.站前的林蔭道上擺了一些賣蔬果點心的小攤子,樸實無矯的在地風情具有獨特的魅力.倉庫改建的大和頓物咖啡店已經走紅,店內幾乎滿座.美式咖啡可選中焙或淺焙,出乎意料之外的精緻悠遠.這是真正重視咖啡品質的佳店.

   向晚時份,取了肉品,驅車返家,結束無計畫的一日遊.

2019年末,去衛武營聽NTSO的”歲末,貝九.”當晚,就住宿在鹽埕的Hotel Yam.清潔舒適,景觀好,地點佳.一夜好眠,待我睡醒,丈夫早已看過報紙,吃過附近的燒餅豆漿.他既不餓,我們就慢悠悠地沿著七賢三路,五福四路,轉到瀨南街,散步到巷子裡的小堤咖啡.書上看來的,說是老咖啡店.數十年如一日的裝潢,倒也舒適別緻.一坐定,對話如下:

       燒的?冷的?

       燒的

       用過早餐沒?

       沒有

沒多久,端上兩杯熱咖啡,隨後,兩盤熱騰騰的荷包蛋,一盤有兩顆,煎得水嫩,淋上香甜的醬油,蓋一片紅色的火腿.這一切,都是吧檯後面那位老阿姨一人包辦.又煮虹吸咖啡,又煎蛋,手腳實在有夠麻利,還能邊跟客人聊天,指導吧檯前的年輕觀光客如何食用半熟蛋.像我,就戳破了蛋黃.順滑的咖啡配荷包蛋,實在太美妙,我平日就是這樣用早餐.在這裡,有人服務,有戲可看,很輕鬆自在.舉座除了兩對觀光客,都是在地常客,閒閒地翻報紙,吃早餐,和老闆對話,彼此聊上兩句,好像日劇的場景.後來,老阿姨請吧檯前的年輕人移位,一會兒,一個老先生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了進來,坐到吧檯前.啊!真好,希望我老的時候,住家附近也有這樣的咖啡店.

離開小堤,走到市場,循著三郎麵包的招牌走進巷子裡,阿綿麻薯,虱目魚料理,孫家肉粽,還有一間清新雅致的薈福茶店.

回旅館收拾行李,這次選另一條路,沒想到,旅館的後方就是鹽埕長老教會.瀨南路上一家尚未開張的店家門口已經有排隊人龍,我往內看了一下,一排白色大瓷盤上面有各色可口的菜餚.應該屬家常菜吧!既然已在瀨南街上,那我要去婁記饅頭看看.老派的蒸籠蒸饅頭,有型的帥老伯,真美的風景.另一側更美,如瀑布般垂下的麵條,白髮的美女老太太,我拍照時很小心,生怕驚動了她.

又經過了薈福茶店,反正無事,就近去喝茶.很香的珠露茶,很健談可愛的情侶老闆,一口台語流暢好聽,優秀的年輕人!他們說愛河邊有市集,又推薦魚鑫,於是,我們走去大成街吃午餐:燒魚飯,麻油烏魚膘,炒波菜,苦瓜魚丸湯,很好吃,炒波菜尤其出色,裡頭有蕃茄,小魚乾,雞蛋,爽口又香郁.愛河邊的市集正在擺攤,我們跟"人間"要了一杯清爽的梅酒,坐到樹下享受舒爽的氣候與河景.可香潮州菜也在這裡.大義路的隨豐閩菜是三十年前二舅帶我來吃過的美味福州菜.當時的印象是鹽埕,福州菜,後來再也尋不到,沒想到這次巧遇.看起來很沒落,沒甚麼客人.不知水準是否如昔?記得甜點糯米捲好好吃!

老鹽埕舊中有新意,有意思.下次來,還有曾家廚房,阿進切仔麵,唯豬肉水餃,阿標切仔麵,山壹旗魚製品,李家圓仔湯.…...

我很喜歡鹿港.

高三的寒假,母親帶我從台南去鹿港一日遊.文開書院的清雅,辜家洋樓的大器,洋樓旁中式紅磚舊樓的古意,以及第一市場的庶民小吃,令我難忘.畢竟,那是大家少有餘錢餘裕出遊的時代.青春的我以好奇的眼光探看這陌生的小鎮,如此豐富又充滿情調.

考上大學的那個暑假,我和同學美燕參加救國團的鹿港采風營.三數天的活動,更加深入小鎮巷弄,金盛巷,九曲巷,杉行街,興安宮,龍山寺.記得小巷深處的興安宮,門前有綠樹,意境深遠,令我著迷.導覽老師還帶我們去丁進士宅.正巧,丁家的子孫丁貞婉女士是我即將就讀系所的主任.

大一那年的元宵節,我以識途老馬之姿帶領室友遊走鹿港,在杉行街的老宅邂逅一位文質彬彬的俊美青年,他那書香門第的雅氣,迷倒我們一票女生.

後來,又去了幾次鹿港.上次,是幾年前,或許是假日,人聲鼎沸,但也不致令人不悅.

這次,是去彰濱秀傳探病之後的順遊.

知曉市區難以停車,早早就把車子停在中正路上運動場旁邊.順著路走下去,我以為就會走到市中心,走了好久,見苗頭不對,問了路人,在她親切的指導下,走到辜家洋樓,又是一陣迷茫,丈夫正要發火,我機靈地再問一個路人,她說穿越丁家大宅就到中山路云云.啊!眼前正是丁宅的後門!穿過好幾進整齊端正的廳堂,果然出口正門就在中山路上.

對街有棕色的興安宮標誌,久違了,非看不可.循著路標,走到興安宮,我傻眼了.廟前是寬寬大大的新鋪路,那曲徑通幽處,古廟靜謐悠遠的氣氛全沒了.雖然我只有模糊的印象,但絕不是這樣毫無遮攔面對大路的.意興闌珊地走去龍山寺.幸好龍山寺一如以往清瞿秀朗,雕工細緻,廟庭寬闊,周遭無亂七八糟的建物,保有秀雅的氣質.

我們在對面吃了一碗香菇肉羹,走杉行街,金盛巷,鑽出巷弄便是中山路,這裡大致保有原貌,只是多了些茶飲店,咖啡店,手機店.第一市場前的肉丸真好吃.搭配的丸子湯有筍子的清香,絕配.

丈夫看著google map找到另一條路線回到停車處.其實不遠,又或者我們已經逛過,不再心焦,所以更悠然.鹿港雖已不同於以往的古樸,但大致仍見其特色,值得再去,特別是鹿港人親切質樸好氣質,不因環境而改變,真好.

   雖已是十一月底,但天氣彷若夏末秋初,陽光清亮,舒爽宜人.我的目的地是南海路上的二二八國家紀念館.來過多次,早已熟門熟路.時間很多,不急著進去看展覽,我先欣賞泉州街上紀念館光影交錯的美麗立面.這真是棟典雅的建築,歷經時間的風霜,屹立不搖,百看不厭.泉州街跟重慶南路間的巷弄綠蔭扶疏,廢棄的公家宿舍,散發出靜謐荒涼的氛圍,舊日的台北風貌,濃縮在此.悠遊其間,人煙俱無,這,是台北的市中心呢!好奇幻!走到久仰的林家乾麵,甚至還從建中側門的入口走進去瞧瞧.

   逛夠了,這才進入紀念館看陳植棋生平展.早就知道這位早逝的天才畫家,著名的”夫人像”令觀者一見難忘,那是九O年代的事了,時隔近三十年,首次見到畫家的真跡,了解他的生平,真是了不起的人.照片上的陳植棋才25歲,看起來卻少年老成.確實,他是早熟的,思想深刻,畫作深厚,做人亦是認真正直.

   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腦中的印象是:熱情與理智並陳.他的構圖很穩定,色彩不像廖繼春或陳澄波那麼強烈,有一種優雅的節制感.不自禁在心中起了比較.陳植棋像顏水龍一樣理智,但多了創意與深度,像陳澄波一樣熱情洋溢,但有意識的節制.他在熱情與理智之間取得極佳的平衡,優美而不漂浮,一種堅實的美麗,像貝多芬的音樂:正面,典麗,毫無匠氣.

我愛他的靜物.穩重又狂野的紅,堅實的筆觸如同塞尚,但又洋溢著無可言說的陳氏風格.也喜歡”基隆火車站”這幅畫.歐式的車站後面是青山,前景一棵大樹下聚集著休憩的人力車夫,右邊一個挽著籃子行走的婦人.人與景融合得真好,可以想像那是炎熱的夏天正午,日本統治時代的台灣風景,一個畫面,巧妙地凝聚了殖民,被殖民,以及風土的因素.丈夫喜歡"公園入口"這幅畫,我雖看不出其妙處,但被選為這次展覽的宣傳,想必有獨特之處.

以前我不怎麼喜歡"夫人像",覺得背後的紅衣太強烈狂野,而夫人的臉太悒悶.這次倒看出一點端倪.夫人的優雅,表現在精細雅致的繡花鞋子,白衣,以及端正的坐姿,那寡歡的臉,臉上的兩抹紅,呼應著背後大紅的台灣衫.莫非是優雅含蓄的日式文化教養對比庶民台灣的土直無遮?又是殖民與被殖民的關係!難怪夫人抑鬱寡歡.

陳植棋的畫不只有技巧有風格,更重要的是有思想有批判,難怪如此耐看.他善用隱喻的方法,因此既自然又豐富.如同他在"至本島美術家"裡所說的:要論及藝術的本質的話,物質感,實在感,感動性的表現是必要的,而放縱淫逸的內容,皮相的部分描寫,無力鬆散,與靜止停滯-----無流動性的畫面-----應予以排斥.他有很強的論述能力,而他的畫正反映著他的思考,是言行一至的人.

可惜天妒英才,才二十六歲就逝世.但陳植棋畢竟非凡.在生死未卜中,他說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很快樂,早已置生死於度外,還活著,就明朗的活下去吧!他的早逝,真是台灣人的損失.家人尤其不捨.展出的畫,全都是家族收藏.可以想見家族對他深深的情感.

十一月底金秋,前往台東的貓頭鷹莊園住宿兩晚.位在市中心邊陲的莊園,庭院蓊鬱,四周綠籬圍繞,全無車馬聲,屋前一大片金黃的稻田,隨風款擺,靜謐到只聽風聲颯颯,樹葉摩娑.楊先生蓋的房子,樸實大器,有許多優雅的細節,從敞開的大門望出去是金色的田野,浴室內野薑花香氣繚繞,放上一片阿格麗希的鋼琴演奏,一屋子好書,舒暢怡然.

早起,到中央市場.對面的早點大王虛有其名,我們在市場內找到一間小店,蚵仔粥,三幾樣菜蔬,粉腸湯,適口的早餐,還外帶了白斬雞.市場內遍尋不著之前喜歡的白碗粿,據說是跟著豬肉攤休一,二.幸好在另一攤買到雪白的菜頭粿,剛蒸好的,不用煎立即可吃,軟軟嫩嫩,只有米漿跟蘿蔔絲,清甜原味.魚攤上有著大眼睛的美麗大紅魚,一看便知非池中物,原來是長尾鳥,這種魚台南沒見過,但我吃過握壽司.價格不便宜,一兩約莫三十元,買了一片.又買了大陸妹,橘子,回程到位於小社區的人X人買貝果跟肉桂捲.中午吃魚湯,燙青菜跟蘿蔔糕,非常好吃.

午睡後驅車前往東遊季.這裡的溫泉真好,正方形的冷水池可以游泳,溫泉池又大又燙,四周青山環繞,遊客不多.我最喜歡圓形泳池,又大又涼又深,一趟一趟泅泳,不亦快哉.

浴罷,在周圍散散步.晚上,在莊園裡吃蘿蔔糕,白斬雞,番茄蛋花湯.

傍晚和兒子通電話.他問我們作何消遣?答曰:吃早餐,逛市場,買菜,煮飯,看書."他笑了,大概覺得很Low吧!其實度假只是易地生活,欣賞不同的風土.

隔日,咖啡,白煮蛋,燒餅,白斬雞,陳永龍的歌聲.跟楊先生聊聊天,然後在莊園附近散步,不外乎稻田,菜園,很尋常又恬淡的農村景色.

咦?不是樂活慢遊嗎?怎麼時間過那麼快?驅車至火車站還車,然後搭火車去關山.租了腳特車環鎮,風真大,借來的斗笠根本戴不住,逆風騎得真辛苦,但風景美,尤其是綠蔭夾道那一段.下了山,直奔同心餃子館,幸好還營業中,水餃真好吃,但酸辣湯不妙.餐後不斷在小鎮走來走去,買了花生糖,然後去雅客徠坐坐.好古典懷舊的咖啡店,氣氛舒適,咖啡好喝,老闆娘又和氣,令人流連忘返.在關山火車站前買了便當,搭車到台東.有足夠的空檔可以上廁所,順便買釋迦.回程,一面看風景,一面吃便當,這關山便當真好吃啊!以前我都看不起它,真失禮.紅糟肉雖是冷的,但還酥脆.這便當有日本特色,鹹,甜,鮮,脆各種口味與口感兼具,我覺得比池上便當好吃.

2019 03 07

Bill Granger食譜三則

1韓式煎牛排

  醃料:醬油,麻油,米醋,蜂蜜,韓式辣醬,薑泥,蒜末

  沙朗牛排醃三五分鐘,煎好,休息.

  餘油炒香洋蔥與青椒

  牛排切小條,放在萵苣葉上,擺上洋蔥青椒,一點辣醬,即成.

2雞肉丸子湯

  炒香培根與洋蔥丁,加入迷迭香鼠尾草同炒

  雞絞肉放入上料,荷蘭芹,檸檬皮,麵包粉,蛋白,鹽,揉捏成丸狀,放入雞湯內烹煮,熟後加入綠色葉菜即可.

3椰汁雞胸肉米粉沙拉

  雞湯與椰漿加入檸檬葉,香茅煮滾,放入雞胸肉,開大火,隨即蓋上鍋蓋,熄火,燜二十分鐘.

Dressing:蒜頭,辣椒,糖磨碎,加入魚露,檸檬汁,調勻.

米粉,高麗菜絲,胡蘿蔔絲,黃瓜片與雞肉(手撕)排好,淋上醬汁即成.

2019 03 25

法式水果鬆餅(蛋糕?)

From James Martin

麵糊:中筋麵粉,兩顆蛋,鮮奶油(double cream),糖,拌勻.

水果(桃子,櫻桃)煎半熟,傾入麵糊,連鍋以220度烤十五分鐘,取出撒上糖粉即成.

2019 03 27

James Martin跟Rick Stein在BBC的節目裡不約而同都提到Keith Floyd,說他是傳奇的烹飪家.啊!我幾乎忘了他.2002年在倫敦格林威治的二手書店以低價買了一本他的烹飪書:全文字,無圖片,呵呵,跟現今潮流全然不同的老派.於我,文字的魅力大於圖片.食譜像小說一樣,可以一讀再讀.Floyd是個幸運的傢伙.幾年前在Sunday Times上讀到他的訃聞:中午飽餐一頓美食,坐在扶手椅上打盹,睡夢中就走了.

2019 03 27

約朋友來家裡午餐.因為是老友,所以心中無壓力.直到請客前一天,只想到有烤好的五香鹹豬肉,加上酪梨,番茄,以及陽台上自種的生菜,可以拌一道沙拉.嗯,當日上市場看看有否合宜的海產,再來決定菜色.也許我正讀著梅村月的”媽媽愛,便當”,便當的概念逐漸成型.我找了一個漂亮的盤子,鋪好白飯,擺上牛肝菌玉子燒,酒釀蝦,芝麻油拌菠菜,鹹肉生菜沙拉.湯品,則把薑片白蘿蔔番茄海帶煮開,放少許酒,入鮮魚塊(很幸運買到活的黑格),起鍋時擺幾棵赤嘴煮到殼打開即可.我在怡然的春光中,聽著音樂,篤定地做菜,一樣一樣,不慌不忙,充滿喜樂.做菜的心境很重要啊!

2019 05 01

油封蒜頭,馬鈴薯,優格,鹽,香菜,薑黃粉打成泥,淺綠色澤,口感滑順,配肉排或煎魚都好.

生蒜頭,薑,辣椒,香菜,花生,花生油,檸檬,鹽(魚露)打成泥,是謂亞洲青醬,與蝦仁同包在餛飩皮裡,所謂的義式餃.

3/29 三島

抵達靜岡機場,其實轉接駁車時間是夠的,可是S多慮,拖著行李上飛機.才隔四年,機場大不同.記得當時,候車處空蕩蕩,只有三五人等車.冷寂的夜色裡播放著藍色鋼琴狂想曲,車一來,大夥兒上車後,燈熄,音寂.此次,停車場裡有不少車,接駁車也坐滿了,音樂倒是沒有.想必人數滿盈,無須再用音樂壯膽.

照例住在三島車站旁的Dormy Inn, 照例去街角的居酒屋吃招牌的究極Motsu鍋.鹽味的湯頭真鮮美,鹹中帶有清甜味,許是當令高麗菜特別甜美之故.現榨鮮檸檬沙瓦清新有勁,配著小份生魚片,烤雞腿肉,追加豆腐以及雜炊,剛剛好的飽,滿足.

3/30

照例去Vie De France吃早餐.這次只叫一份早餐,多加一杯咖啡,我怕吃太飽,中午吃不下,今天睡晚了,起床已經九點多,感謝S枯等我一小時.咖啡真好喝呀!配一小塊三明治正好.套餐還可在煮蛋,香蕉與優格之中任選一項.我很喜歡這樣素樸健康的早餐.

樂壽園遊樂場邊幾株古櫻樹盛開,我們興奮的不得了.真是好幾年沒有賞櫻了.整樹櫻花令人目不轉睛,遊人不多,卻也美呀美呀的讚賞不停.

源兵衛川還是那麼清澈幽靜.

三鳩大社的枝垂櫻最美.

循著老路線,到地元餐廳用餐.上次S在此點了物超所值的生魚片.這次我如法炮製,卻不如記憶中美味.或許,上回點的是特上?老闆依舊親切如故.室內流洩著莫札特的鋼琴音樂.令人賓至如歸的小館子.

湯島 湯本館

湯島遊客中心的職員還是那麼親切.她幫我們打電話給湯本館.彼時約莫兩點三四十分,在中心隨意看看,到館外花樹下坐坐,靜享春日的風與光.湯本館的老闆十分魁梧.旅館的門面隱密秀雅.老闆娘嬌小秀氣,以流利的英文案內我們.川端執筆寫作的房間掛了幾幅他的墨寶.寫出那樣纖細小說的心思,字體卻是雄壯有力.果然是有文學氣息的旅館,臨著狩野溪的房間樸實雅致,窗外溪水潺潺,樹影幽幽.最棒的,是貸切的河原野湯.穿過古樹蔽天的庭院,來到河邊的秘湯,與大自然毫無隔閡,比任何精雕細鑿的湯都令人心怡.溪水,光影,鳥鳴,人在圖畫中,裸裎在自然懷抱裡,全然放鬆.浴後去湯道散步,風景依舊,不見遊人.廢棄的旅館前一棵櫻樹花開繁盛,我正想走去櫻花公園,沒想到飄起了細雨,而且越下越大.慌亂中我們拾級而上,馬路邊正好有房舍廊簷供我們避雨.待雨勢轉小,回到旅館,女侍早已備妥毛巾恭迎在門口,委實是老派的作風!晚餐不算上好,卻也中規中矩,可口悅目,尤其窗外大雨淅瀝,在房內飲饌加倍舒服.夜裡在潺潺溪水與淅瀝雨聲中睡去.

3/31 河津七瀑 天城莊

經過一夜的雨,天氣異常晴朗.露天溫泉的光影更加靈動,山鳥在樹間跳動啁啾.清晨的溫泉浴,讓人精神一振,睡意全消.老闆載我們到遊客中心,週日的早晨,門口擺了當地特產攤位,館內有著女兒節的陳設.純樸的老太太們和藹的跟我們話家常,請喝稠稠甜甜的甘酒.鄉間婦女活潑熱情坦直,是好風景之一.

在天城莊放好行李,慢慢遊走.瀑布秀麗如故,卻無初見的興奮.環繞著翠竹林的肉月美術館真美麗.一進門便是古式灶間,老闆夫婦忙著生炭火,老闆滿臉歉意說客人多,要等很久.我們有的是時間,就登上陡梯到二樓,觀看窗外綠竹搖曳,讀了幾本書,嗅聞鄰桌的烤魚乾香味,聽客人說飯糰好吃,漸漸不耐,肚子也越發餓了起來,丈夫的眼睛也被煙燻痛,但此時要走已嫌太遲.唯一的好處,是我了解到S是個好風度講道理有耐心的人.真對不起他啊!..金目鯛干物果然好吃,但為了怕晚餐太豐盛,我沒叫白飯,很可惜,用柴火炊的古早味呢.

天城莊的戶外湯絕無僅有.寬廣的河岸上,接連五種不同溫度的泉池,一邊是近在眼前的大瀑布,一邊是翠綠的溪谷.春寒料峭,泡在溫熱的泉水裡,十分舒暢,起身納涼觀景,更是清新.瀑布旁的洞窟之湯殊為有趣.走三十公尺氤氳昏黃的長長隧道,進到內裡的洞穴,好溫暖啊!但我更愛戶外的清涼.穿著外套的歐巴桑們頻頻問我:不冷嗎?

天城莊臨著溪谷,不僅湯好,風景好,晚餐更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美味.原本定的是中級的凜,因為怕天天吃大餐負荷不了,臨出門前改了最基本的悠.每一道都精緻,美味,食材佳.連甜點都合我意:香草冰淇淋佐莓果櫻花醬.

比起湯本館,天城莊更令人放鬆舒暢.湯本館櫃台旁那塊賓至如歸的牌子該擺在這裡才對.

4/1伊豆高原

從河津車站開往伊豆高原的車次並不多,因為只有單軌,車子都要交錯開.這是S告訴我的,否則我傻傻的,全然不懂.我們關注的細節十分不同,他比較實際.河津至伊豆高原很近.出了車站,沒有網路的我們,依循最古典的方法,看著地圖找下榻的民宿.路不熟,不是很確定.S要我在本家鮪屋前稍等,他走上坡去看看.哇!好棒,民宿果然在那兒,不過老闆不在,我們把行李放在門口,留下字條,就遊玩去了.沒想到離車站這麼近的別墅區有這麼廉宜的B&B.我們好像到朋友的別墅度假一樣.櫻併木果然開滿花如隧道一樣,人雖不多,但路不大,兩旁的店舖屋宇很平凡,不如從前去的城崎海岸站前優雅.午餐時刻,走進一間生意很好的食堂,S的蝦肉天婦羅十分鮮美酥脆,我的地魚生魚片套餐簡樸雅致:一盤光澤剔透的生魚片,一碗鬆軟的白飯,一碟漬物,以及熱騰騰的味噌湯.光看就令人胃口大開.飽足之後繼續在巷弄裡的別墅漫步,春花爛漫,無所事事,這樣毫無牽掛的享受良辰美景,內心非常感恩.

在車站麵包店附設的Cafe喝茶,吃可麗餅,歇歇腿.一切都很便宜,更令人驚訝的是,大吉嶺紅茶放茶葉而不是茶包,還附上一個小沙漏,真古典.

B&B的老闆英文異常流利,友善溫暖,說話很有說服力,我們輕易就答應了隔日一早的海岸溜狗散步行程,以及傍晚的烤肉大餐.照著老闆的地圖,稍事休息後出走走,附近有好多精美的咖啡店,餐館,還有泰迪熊博物館,花吹雪茶寮溫泉莊園.薄暮時刻海邊空無一人,天色雖陰沉,海岸的松林岩壁吊橋還是那樣迷人.

走回民宿,累了,也餓了,還下著雨,就近去轉角的鮪屋.真是好餐廳.清雅大器,環境舒適,午間經常要排隊入座,晚上卻只有兩三桌客人,氣氛更加的安適.會說中文的女侍很溫柔,她的中文微有日本腔,原來是中國出生,在日本受教育.我幫S點了金目鯛兩吃(生魚片及紅燒 ),自己要了一份頭肉,肚肉以及金目鯛三重奏的井飯,一合喚”池”的地元冷酒. 細酌慢食,好適意的一餐.排隊名店,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遇見,而且免排隊,真是幸運啊!

4/2伊豆高原

六點四十我們準時跟老闆帶著他的愛犬Ryu去散步.清晨的海邊陽光跳躍,明亮溫和.下到水邊,回望海岬,充滿新生的喜悅.在松林裡,老闆問起S從事何職?他猜是教授.”因為你敘事有條有理,且不給予人壓力.”

“哈哈!我太太說我常給她壓力呢!”S說.

我猜是在email往返中,S說明他一定會來住宿,可否免付訂金這事給予他的印象.

早餐時跟民宿隔壁房的三個台灣年輕人同桌.他們來到這裡連宿六晚,專門在城崎海岸攀岩.有個性有想法有內涵的好青年!

雖然已經去過大室山,但老闆說山下有多達三四十種品種的櫻花公園,於是再去一遍.山上的風景以及展望依舊很美,風吹得人發抖.不見甚麼櫻花公園.倒是進了餐廳要了一份套餐一杯紅茶.與陶藝工坊合作的這餐廳,不只餐具精美,菜色也很可口,中看又中吃,而且很便宜.

從伊豆高原站搭火車到城崎海岸.車子豪華美麗地令我們不可置信,頻頻問站務員,這是慢車嗎?城崎海岸站前的櫻併木花開似雪,長長地無限延伸,寬廣的街道幾無人跡,兩旁是各有特色的美麗別墅,陽光灑落,靜謐清亮如夢境.這才是我心目中的櫻花隧道啊!以慢速走這一兩公里的路到海邊.松林,吊橋,燈塔,碧海,白浪,真美啊!實在是詞窮.沒想到還有機會在櫻花盛開的季節來訪,而且是無人的秘境!

4/3伊東遊季亭

離開伊豆高原,首先前往熱海,寄好行李,搭公車前往MOA美術館.離車站不到十分鐘,車子蜿蜒上坡,美術館矗立在高處,往下看是寬闊的海灣,庭園櫻花滿樹,大器開朗洗鍊.搭了好幾段長長的電扶梯,一出去,是臨海的摩爾廣場,國王與王后每天都是看海的日子,令人羨慕啊!從三樓依著動線看傳統工藝展,無一不細緻優雅.鎮館之寶是色繪藤花文茶壺以及尾形光琳的紅白梅圖屏風.紅白梅圖只在每年二月展出.我們看到的是今人所繪的水墨版,亦十分好,雖是黑白,但把月光表現地非常出色,殊為不易.美術館潔淨雅致,參觀者輕聲細語,想起剛開幕的南美館,不禁搖頭.

MOA的日本庭園清幽高遠.古屋,櫻花與竹林相映成趣.日本風情滿滿.西餐廳面對著庭園,高雅中帶著舒適,餐點精美可口.

從伊東車站走到下榻的遊季亭,薄暮時刻,冷意襲人.雖說櫻花已經看很多了,但從Lobby看到隔著松川的大櫻花樹,如畫一般震懾人心的美,說療癒太通俗,但確實撫慰人心.位於三樓的房間看出去也是同樣的景色.喝著清香的綠茶,靜靜賞花.旅館門面看似很大,實則只有二十七間房.處處營造隱密放鬆的感覺.在庭園造景的貸切風呂泡個好湯,暖呼呼地出去走松川遊步道.古典的櫻花小徑,水邊欄杆刻畫著好些當地出身的醫者木下奎太郎的作品,他能寫能畫,多才多藝.華燈初上的時刻,東海館古典的木造建築,令人彷若跌入時光隧道,不可抑止地懷舊.

用罷新派的創作料理,不由自主又外出走一趟松川遊步道.夜間點起了燈,情調又不同.一位婦女獨坐櫻樹下喝酒唱歌抽菸.不冷嗎?是享樂?還是有心事?

4/4鎌倉Inn By the Sea

一早在空無一人的女湯泡了個舒爽的湯.微風輕拂,陽光輕躍,好舒服啊!用過豐盛的早餐,走去東海館參觀.昭和初期的木造大旅館,光潔如新,臨著松川的風景,靜美如昔.在這裡,我知曉了雕塑家重岡建治.他的作品優雅具律動感,百看不厭.儘管時間不多,我們還是疾行前往海邊雕塑公園觀看更多的雕塑.下次來伊東要留更多時間,山下奎太郎紀念館還沒造訪呢.

熱海到鎌倉,大約兩小時,沿途好多櫻花盛開.

出長谷車站左轉,沒走多久就到了位在海邊的Inn By the Sea.加拿大籍的Helen滿臉笑容,抱著熟睡中的小女兒,親切地接待我們.這裡安靜,清潔,舒適,地點很好.放下行李,趕緊出去觀光.照著去年的路線,從圓覺寺,明月院走回鶴岡八幡宮.延遲午餐的我們餓極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只好又走進"紫"吃著名的紅酒燉牛頰肉.依舊是物超所值.一流的餐廳.美麗,美味,氣氛佳美.

黃昏時刻,走進鶴岡八幡宮,遊人已散,櫻花出乎意料之外的美麗.櫻枝垂在水邊特別的秀雅.暮色中走入小町通,食畢大餐的我們無胃納再晚餐.也疲累了.去車站旁的超市購買簡單餐食.回到旅邸,先泡澡,恢復疲勞後在房間內吃橘子,飯糰,豆腐,以及味噌杯湯.

4/5

七點半就用早餐.日本先生現做的炒蛋水嫩香郁,真好吃!Helen的大女兒國小二年級,非常有禮貌.她的路隊隊友提早來,孩子們在庭院跳繩丟球玩耍,然後自己走路上學.這日正好是開學第一天,然而孩子竟然忘了把文具盒帶走,於是Helen打開文具盒給我們和另一對加拿大教師夫婦看,順便聊聊日本的小學教育.

長谷離極樂寺只有一站,我們就慢慢走過去.沿途都是安靜的民宅與寺廟.沒想到極樂寺的櫻花開得那麼盛!小型的櫻併木.境內不能拍照.正好靜心細賞.回程,成就院的櫻花背後襯著海,分外開朗.穿越鐵軌,御靈神社櫻花靜靜矗立,後山綠竹林蒼翠.走在安靜的民宅巷弄,不時遇見盛開的花樹.目的地是光則寺,民宿的介紹上說有various flowers.哇!長谷幼稚園前也有櫻併木,佇立樹下的,是送孩子上學的媽媽們.路的盡頭,是庭院優雅的光則寺.

羽田機場的好餐廳

台灣的冬天,最適宜蔬菜生長.到市場繞一圈,各種鮮嫩,肥美,艷色的菜蔬,讓人產生物阜民豐的滿足感,安全感.芥菜心翠綠水嫩,波菜,高麗菜,大白菜豐美飽滿,帶莖葉的紅白蘿蔔剛離土,番茄,玉米明艷照人,還有當季的皇帝豆,虎豆,豌豆,栗子.更棒的是,價格好親民.我最愛光顧市場外圍地攤,菜,多半出自自家園子,人,是純樸善良的鄉下人,她(他)說新鮮好吃,我完全信服.

菜買回來,餐桌上變成何等樣貌?

大白菜可燒開陽白菜,扁魚白菜,芋香白菜,撒上一大把香菜,清甜味美.跟香菇,肉絲炒寧波年糕,是冬季限定名物.

高麗菜清炒就很好吃.有時,切成細絲,撒鹽,加醋,拌入橄欖油或清麻油,綴以芝麻葉或核桃仁,清香爽口,很受家人歡迎.

白花椰菜,以扁魚或蝦乾爆香,加入番茄燒到軟熟,香,甜,酸,是我很愛的菜餚.加入玉米筍和菌菇,就更豐盛了,顏色也很好看.

芥菜是丈夫的最愛.像一朵花的芥菜心可跟干貝一起燜煮,勾一點薄芡.也可拿來煮薑絲鮮魚湯.芥菜跟薑很配.我為丈夫調製一道親子芥菜雞湯,說穿了是麻油雞的變奏.先以麻油起鍋(清麻油:黑麻油--3:1,取其清爽),炒香薑片跟雞肉,然後放芥菜跟菜心及胡蘿蔔(或蜜棗)熬到肉軟湯濃,豐美而不油膩.

皇帝豆,除了拿來炒蝦仁,滷肉,煮湯的時候隨手放一把進去,吃起來鬆軟,看起來悅目.跟南瓜,紅蘿蔔先微波,後淋橄欖油,孜然,薑黃,芫荽子一起烤,就是北非香料烤蔬菜.跟金華火腿一起燒排骨或雞湯,便是冬日版的醃篤鮮.

一月

美濃湖

二月

柳營劉啟祥故居

三月

首爾

虎山國小後面

四月

伊豆城崎海岸

五月

PB, San Diego

Joshua Tree National Park

六月

虎山糖廠

台南大學

七月

衛武營

赤崁樓

八月

橋頭糖廠捷運站

陽明山夢幻湖

九月

Menton, France

十月

基隆潮境公園

十一月

台東貓頭鷹莊園

十二月

鳳山 日治海軍電信所

爸爸:

   七月的時候,小威放暑假回來陪你好幾天,阿志也常常回來.

   好久沒聯絡的小坂憲一郎先生,透過電話跟E-mail,向我表明想要見你一面的願望.” I want to see your father.” 他表達地如此明確. 於是,幾番聯繫,在欣欣台菜,我們和小坂一家三代歡聚,那是你最快樂的一天了.

   遠在美國的秀端伯母也打電話來:

   ”QK跟漢生有好好的嗎?”

   “有啊有啊!”我元氣十足地說.

   “那好,我們年底回台灣投票,找他倆.現在能找的就只有他倆了.”

   父親節前兩天,我們兩人一起搭火車半日遊,在左營高鐵站合吃一球美味的movenpick冰淇淋,在橋頭糖廠,我買了一個肉包,你吃得津津有味.

   父親節過後沒幾天,做完禮拜,你走出教堂,竟然一去不回.

   丈夫說,你的歷程,令他想起楢山節考,我眼泛淚光:楢山節考裡的老人都是由子女揹著上山,爸爸可是自己走去的啊!.”因為我的失能,失職,害你走到這一步.從小到大,我不就是仗恃著你的疼愛才如此驕縱妄為?因為篤定知道,你一定會原諒我.這路你走得好辛苦,想起來就難過.但你發揮了爬橄欖球天梯的精神,在我心中,是英雄式的離去,保留了自身的尊嚴與對我的憐憫.爸爸,對不起.請接受我深深地鞠躬.

   告別式,琦琦尚未返美就學,她寫了一篇很可愛的文章紀念你.阿和請了假自美返國.你所愛的孫女與外孫皆送你一程.還有許多的親戚,好友,老友.阿和返美前一天我們驅車去台江,那天雲層很厚,雖是黃昏,但我們完全沒期待夕陽.沒想到,車子一上四草大橋,又圓又紅的夕陽懸在天邊,正如你常形容的:紅帕帕,圓滾滾的安平落日.我們三人都沒說話,心裡想著,這是你給我們的安慰,寧靜而美麗.謝謝你,爸爸.

   九月初,我們按著原先的計畫去尼斯開會,旅遊.異國風景,分散了我的傷慟之情.旅程的末尾,來到了法國靠近義大利的城市Ｍenton.此地陽光普照,屋宇漆成明亮的粉紅,橘紅,檸檬黃.崎嶇的巷弄階梯通向最頂端,是一個俯瞰大海的寧靜墓園.漫步其間,邊看海景,邊看墓誌銘.有一句話似為我量身訂製: with Christ which is far better,倏然得到安慰.爸爸,你安息主懷,比看我的臉色好太多!回程,另一個墓園入口處的雕像引我注意,趨近一看,是橄欖球發明人William Webb Ellis的銅像,穿著西裝抱著橄欖球的姿勢十分生動優雅.橄欖球是紳士的運動,一點不假,你就活出了這種精神,既是驍勇善戰的運動員,又是溫文儒雅的紳士.我沒有找到Webb Ellis的墓,但漢叔給我許多的補充.

   歸國那天,在尼斯登機,S隨手拿起一份紐約時報,體育版以四個版面介紹即將在日本舉行的世界杯橄欖球賽.做為一個老球員的女兒,我終於知道了橄欖球的來歷,紐西蘭黑衫軍的光榮,以及靈活的小個子專打Scrumhalf,那是你的位置,球衣上是9號.

   爸爸,回想起來,這整個歷程似乎是冥冥之中上好的安排.你了無遺憾,而我也得到了救贖與安慰.如同沈媽媽說的:你走呀走的,就走到上帝哪裡去了.一定是上帝親自引領你:

你已將生命的道路指示我,叫我必因見你的面得著滿足的快樂.”(使徒行傳二章28節)

   爸爸,願你安息.

                               女兒